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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关时蓬头垢面脸色青白衣衫褴褛,穷究命理确实让他累得不轻,不像是闭关五年倒像是行乞半生。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被掌门师兄要求去好好捯饬一下自己。等他恢复了人样,竟发现所有人都去了不知堂。
  除了小师父不在,竟连韩潭都从群妖谷回来,一群人面色凝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韩潭即便成了妖王,在扶摇派也还是那个沉不住气的小师妹:“二师兄,怎么样?”
  李筠坐下喝了口茶压压惊,苦笑道:“这么大阵仗……嗨,处理得当的话,不会是死劫。”
  那若是处理不当,岂非仍是死局?
  李筠从襟口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了严争鸣:“这是我算出的那凶星的生辰八字和大致方位。”
  严争鸣一看便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小潜的八字吗?”
  程潜:“据我所知,与我八字相同的还有一人……北冥君童如。”
  未断前缘、大凶之人、八字相合,莫非真是他们那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大魔师祖,冥冥中和扶摇派仍有斩不断的孽缘吗?
  李筠道:“我夜观天象,那颗凶星隐隐带血光,戾气深重。与我扶摇派气运倒是无甚妨碍,但与师父的命数纠葛如同乱麻,绝非一世使然。”
  那便是在不可知之处,韩木椿尚有其他轮回结了因果。
  “有劫便得解,躲是躲不过的。只需了其执念,戾气便可渐渐化去。”李筠道,“到底是师父的劫数,咱们千防万防,这事儿还得师父亲手了结。”
  若那凶星真是师祖,与扶摇派无关的执念就只有……严争鸣不由得想到了他在掌门印中看到的那一段师祖不可说的心思,再想到这一世被他们保护过度的貌美如花的师父,顿觉全其执念恐怕是羊入虎口,立时一个激灵。
  但这桩逸事不可明言,找不出理由反对的严掌门只得默许了师父应劫一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李筠装模作样地捋了捋下颌上并不存在的长须,居然显出几分高深莫测来,“不过可以先让师父下山游历几轮。”
  所以等到小师父及冠那年,扶摇山上迎来了比当年送别韩潭征战群妖谷时更地动山摇的一场兵荒马乱。
  徒弟送师父第一次下山游历本就是一道奇景。严争鸣偷偷在师父带上的所有物品上都留了一道傀儡符,附加炼制的一把元神剑;李筠一边把自己研制的各种奇葩符水塞进师父的储物袋,一边老妈子一样絮叨个没完;韩潭在师父身上留了一缕彤鹤精气,千年大妖的气息足够震慑所有心怀不轨的妖修;就连远在南疆的韩渊,近些日子镇压魔修也格外不敢懈怠。
  至于程潜,哦,小师父觉得他看上去最靠谱,正殷殷嘱咐他要好好照顾那一山的花草呢。
  韩木椿这辈子出落得芝兰玉树,穿得像个山野农夫,背影却比峨冠博带还要潇洒,向众人一挥手,下山去了。
  四、
  这一世的韩木椿自小便生活在扶摇山上,没见过凡人小孩什么样,自然也不会纠结什么爹娘和我从哪里来的奇妙问题。随着年岁渐长,渐渐晓得了轮回转世的说法,也模模糊糊地从众人的言行举止中猜到了自己大约也是什么人的转世。
  他的确对什么《清静经》和扶摇木剑法全无印象,但偶尔看见不知堂里面那张瘸了腿的破旧木桌,会突然沉默下来,被隔着轮回的陌生情绪攫住心脏。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比起不知堂,他还是更喜欢满山的花花草草,生来便对它们感到亲切似的。
  比起修仙来,还是当花匠更和他意。
  你用心养着,它们便也用心地生长。春来的姹紫嫣红,夏至的郁郁葱葱,秋后的层林尽染,冬来的万物蛰伏,草木的盛衰枯荣将轮回更迭浓缩进四时流转里,岁岁不改。
  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但这一朵花谢去了,明年这枝枝头上再开的,却也不是同一朵花了。
  同与不同,变与不变,韩木椿在满山草木里第一次窥见了它的复杂玄妙。
  他在扶摇山上找到了好多陈年的空酒坛,灵机一动,让每年开败的花继续活在了酒里,春日将尽,他采遍百花封进酒坛里,兑了蜜糖,埋进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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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摇派的前辈里恐怕有老酒鬼吧,”少年人偷拿了人家的空酒坛有点心虚地想道,“等晚辈的百花酒酿好了,一定给前辈贡上一坛,还请前辈莫要计较啦。”
  等他进了九层经楼,在经楼里找着了后人补全的自己前世的画像和生平,那些是我又非我的旧事浑似别人的故事,并未带给他什么触动。
  原来他是韩木椿,却不是“韩木椿”。
  后来他游历人间,见过老父久病,孝子贤孙在床前变得狼心狗肺;也见过一姓分家,昔日兄弟为夺家财拔刀相向;见过大难临头,恩爱夫妻不顾对方只求自己逃生;也见过饥荒灾年,往日慈爱父母为求果腹易子而食。
  在寿数漫长的修士眼里,凡人如朝菌蟪蛄,不知晦朔春秋。但即便凡人的寿命不足百年,也足够人心被浓烈起伏的爱憎搓揉得变化几个来回。
  而修士也是从肉体凡胎而来,人心易变的毛病刻入骨髓,几番洗经伐髓都根除不掉。而修士更为漫长的生命,岂不是更足够让人几次面目全非了吗?
  他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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