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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里有两股力量在打架,一边喊着要去救喻文州,一边喊着要去刺杀谢家。它们打得不可开交,打斗过后,战场一地的狼藉。
  其实一切早有定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不会一路飞奔回到姑苏。
  他只是很难过。
  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也或许是本身就年久失修,木门一推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院子里和走的时候没有两样,只是落了一地的花。隔壁院子里的栀子花到了该花谢的时候,飘飘洒洒,探过来的枝桠,洒落一地的微黄色花瓣。
  却还是馨香依旧。
  自家院子里只有那么一棵蜡梅,当然没有开花,翠绿色的叶子舒展,交错重叠,从树下抬眼望去,连天都被分割得支离破碎。黄少天站在树下仰头看,却一个不小心,瞥到了树干上的字。
  一个“黄”字刻在树干上,字体歪歪扭扭,丑得自成一家。
  黄少天蹲下身子,想了半晌,冰雨从腰侧抽出,剑尖划过,在“黄”字前面,补了一个“喻”字。
  这样才算完整。
  屋里有点潮湿。有一段时间没住人,江南又多烟雨,自然就会多些潮气。被褥没人晾晒,摸上去冰冷一片。黄少天在自己的屋子里转悠了半天,又推门进了喻文州的屋子。
  倒是从来没仔细看过他的屋子什么样。
  医书摆得整整齐齐,上面居然还盖了一层薄纱,怕是防止落灰。桌案上笔纸齐全,玉石镇纸,端溪砚。
  黄少天伸手在厚重的药方下面,扯出了一本没有名头的线装旧本。
  “二月初七。
  今日小雪,少天的伤势渐愈,他今日与我聊起塞外之景,我很欢喜。
  然仍未忆起旧事。”
  “三月初五。
  今日天晴。春笋正鲜,少天吃了不少。他伤势几乎痊愈,看来指日离去。他今日说起往日江湖之事,言语间未丝毫提及于我。又谈及江南之景姑苏之美,然仍未忆起旧事。”
  “四月十一。
  今日微雨,少天于夜不归,甚是担心。
  然仍未忆起旧事。”
  ……
  每日所记之事甚少,经常是寥寥几行,甚至偶尔只有几个字,然而所有的记录总少不了“少天”二字。
  喜怒哀乐,讨厌,偏爱,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由笔墨点滴书写。
  再最后加上那句话,七个字:然仍未忆起旧事。
  黄少天默不作声地翻完了这一本简略的随笔,又将它小心翼翼不露痕迹地塞回原处,仿佛自己从未看过一样。
  暗夜烛火轻摇,黄少天吹灭蜡烛,倒在喻文州的床上和衣而睡。
  被子一样的冰冷潮湿,却又好像不太一样。
  他原有不解,原有愤怒,他不懂,喻文州为何偏要这样兵行险招,孤身就缚,弃他于不顾。有些事情哪怕危险之至,不也是应该两个人一同去做?那日他对黄少天说你不必畏死,我总是与你一起的,可是却转眼间孤身犯险而去。
  他现在都明白了。
  点滴墨迹,与喻文州孤身而立的背影交错重叠。
  谁说一定要一同赴死,我们要活着,要活得自由自在,活得完满幸福。喻文州迈出了那一大步,以一介书生的孤勇。
  透过薄纱窗,黄少天睁着眼睛看向与往日别无二致的夜空,猛然想起了那天早上。
  黄少天笑了,脸都红了起来。
  “喻文州,我原谅你啦。”
  生亦有其欢,与君守其欢。
  黄少天翻身坐起,再无顾虑。一抹暗色消失于姑苏深夜,快如闪电,矫若惊龙。
  题目诗:孤花表春余,出自韦应物《游开元精舍》


第23章 一剑霜寒十四州
  入夜微寒,然而再怎么寒凉,大夏天的,总归是温暖些的。
  谢家的白绸尚未撤下,在东街孤零零地高挂,总看上去多了几分悲凉。谢嘉仁尸骨未寒,谢家却早已败得不成了样子。
  到了该歇下的时候,西厢房烛火轻摇,映着一位佳人的身影。谢明瑞推门进屋,一身的酒气扑面。
  今日饮雪堂来人与他商议事情,免不了多喝几杯应酬。自从归附了饮雪堂,谢明瑞当之无愧地成为谢家的当家,一干事务全都由他掌权不说,还深得孙皓赏识,这不,孙皓特意派了人过来与他商议起运镖之事,饮雪堂在中原也不是坐地生金,一应财物上下打点,也是颇费人手。谢家既掌着运镖又开着钱庄,饮雪堂很是看重。
  果真是跟了孙堂主,要名有名,要利有利。老头子若还活着,哪里是轮得着我?谢明瑞这样想着,伸手撩开珠帘,款步迈进屋子。
  “这么晚还不睡,等我?”谢明瑞明显是喝得多了,脚步虚浮不走直线不说,连眼神都不好了起来。
  “嗯。”有人应了一声。
  嗯,果然是在等我。不过,这声音怎的这样不对?
  声音有点粗。
  谢明瑞打了个酒嗝,揉揉眼睛,冲烛火下的佳人扑了过去,想探个究竟。
  迎接他的,是一抹剑光。
  他看见了,那不是他新纳的侍妾,更不是什么佳人,坐在那里的是他从未谋面的一个年轻人,一双桃花眼,嘴角含笑。
  然后,就没有了。
  他仅仅是看见了而已,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动作,来不及做进一步的思考。
  一剑封喉,根本不需要第二个动作。
  谢明瑞倒下的时候甚至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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