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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能自己顶一片天地了。
  闻严弯腰将手中的花放下去。
  远处鸟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远。
  漆黑夜色下,乌云渐渐蔓延,冰凉的雨丝寥寥滴落。
  闻严浑然不觉,却站在闻国朝面前,久久不说一句话。
  路从期上前将花整齐的放好之后,后退了几步和闻严并肩而立。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爸总担心他教育不好我?”
  路从期不敢看前方的闻国朝也不敢听闻严说话,他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我爸妈那个时候忙,整天都不沾家,有的时候他们两个也不经常碰面,我爸这人还好说话,谁跟他换班他都答应……”
  闻严:“他们俩就合计着,要把我送到住宿学校……你是从小都在住宿学校的是吗?”
  路从期干巴巴答:“差不多吧。”
  闻严像是感受不到路从期兴致乏乏的敷衍,自顾自的说道:“结果送去了第一天,我就故意触碰火灾报警器,从学校里跑了出来。”
  “在半夜,全校大乱,听说都惊动了消防员。”
  路从期嘴角扯出淡淡笑意。
  “我威胁他们一定要在家,我爸就死活搞不明白,就问我,家里回来了又没人给你做饭,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
  “你当时怎么说?”路从期侧头看着闻严。
  闻严没有去看路从期的目光,仍然保持着他的站姿:“我当时抱着玩具枪瞄准闻国朝,说:家里一定会有人回来的,等着就有意思。”
  而后他自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声音轻快了些:“其实是我可以趁着他们不在家的时候,看动画片,玩游戏,当然比住在学校好了。”
  两个人都笑了笑,笑声轻轻的,嘴角是淡淡的弧度。

  卷二:第五十六章

  等到笑够了,闻严问路从期:“你呢?”
  路从期惊愕的看着闻严,指了指自己。
  “嗯,”闻严蹲下身子,掏出面巾纸擦着闻国朝的墓碑,好像借此来掩饰什么似的:“你的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路从期微不可查的后退了几步,几乎想要逃离。
  他在闻国朝的目光下,闻严状似无意的询问当中,突然无从说起。
  路从期艰难的龛动了几下嘴唇,哑着嗓子开口:“我从小很佩服和崇拜我爸爸,因为我妈将他描绘了英雄,我也曾暗暗发誓,我长大了也想要做像我爸那样的人。”
  闻严擦拭的手一顿。
  路从期:“他即使不在我身边,也是整个家的精神支柱,我妈从来没有让我受过半点委屈。”
  “我们刚搬到这里的时候,难免会遭受些非议,其实无非就是没爸爸、丈夫跟人跑了、单亲家庭之类的话,我那个时候没在意,就任由他们说。”
  “可我妈为此牵着我的手,找到那些说闲话的家里,一边拿着南方的特产,对他们说。”
  他看着闻严将墓碑擦了一遍又一遍,攥紧了拳头,突然说不下去了。
  闻严却问:“说什么了?”
  路从期深吸了口气,豁出去了一般开口:“她很礼貌,没有给他们半点难堪,先把礼物送上去,而后说:我的丈夫常年出差在外,并非亡故也并非离婚,这些闲言碎语在大人面前说说就算了,不要传到孩子的耳中。”
  ——孩子还小,父亲的存在是让孩子建立人格、性格完善的必要条件。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因为这些闲言碎语造成什么阴影从而影响以后的人生。
  ——我是附近幼儿园的教师,您的孩子也可以放心交给我手里,我们大人就给孩子们一个安全无忧的童年好不好?
  闻严将脏了的面巾纸捏成团塞进口袋里,拍了拍手起身。
  路从期突然被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惶恐的退后了两步。
  然而闻严直接无视掉这些,问:“看不出来你妈挺能言善辩的。”
  路从期敏锐的捕捉到闻严的情绪,觉出一丝不对劲,他听不懂:“什么意思?”
  闻严转过身,盯着路从期冷笑了一下:“我是说,你妈挺会骗人的。”
  路从期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出言警告道:“闻严!”
  可闻严像是看不到听不到似的,他心里翻涌着的情绪淹没他的理智,闻严溺毙在当中绝望的伸手大喊。
  他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为什么要当着闻国朝面试探路从期——这个答案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他想要听到的是,路从期恨他父亲、不在乎他父亲,他不想要听教科书般幸福美满的故事……
  闻严死皮赖脸,油盐不进的单眉一挑,混蛋极了的做出无赖样:“当年要不是什么劳什子拯救卧底的行动,我爸也不至于这会儿躺到这儿。我替我爸说几句怎么了?”
  “英雄?你爸的英雄为什么需要别人去救?为什么会有牺牲?英雄不他妈都是救人的吗?!”
  路从期气急败坏,胸口有无限怒火,带着股莫名的悲愤盯着闻严。
  路从期看看闻国朝的墓碑,看看站在那儿言辞嘲讽冒犯的闻严,深吸了口气,好半响没说一句话。
  他站在那忍受足了自己的怒火之后,看也不看闻严转身就走。
  “反正活着最大,你妈其实也就那样吧……”
  “啪——”
  闻严偏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路从期扇自己巴掌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
  他拎着闻严的衣领,咬牙道:“你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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