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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下跑了很多遍,立刻就认出来季玩暄本上的是自己很中意的一个取 景点,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拍而已。
  可是那儿离这儿少说也有几百米,他敢肯定他们来的时候没有路过,季玩暄是怎么默写出来的? 他不是才刚回国吗……
  而且这里现在根本不允许外部人员进出。
  季玩暄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列宁狐疑的目光,主动将本子递给了对方。
  “前面还画了几页,比较潦草,但都是我认为不错的角度,你可以参考一下。”
  张列宁接过翻了翻,沉默地发现季先生实在是太过谦了。
  他选角度设定长镜头的时间里,季玩暄画了十几张速写,大多数地点自己都见过,也有四五张很陌生,估计是他漏掉了, 但都很合心意。
  张列宁垂下手,眼神十分复杂地看向懒洋洋冲着对岸享受江风的青年。
  要不是知道帮沈嘉祯一手搞定设计方案的那位是个法国人,他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
  “你……
  你大学分析过这个设计?”
  季玩暄笑着摇了摇头:“我那会儿已经工作了,有次做的项目和这个类似,就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
  张列宁“哦”
  了一声,坐下来了。
  果然还是他想太多了。
  离日落还且有一会儿,张列宁揭开易拉罐扣,仰头爽快地吞下一大口冰镇啤酒。
  一口而已,醉不了,但他吹着江风,却突然有点情绪上头。
  “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
  耳边是另一罐啤酒开启的汽声,季玩暄抿了一口泡沫,淡淡道:“我也是。”
  有的时候,我也很讨厌自己。
  框架眼镜沿鼻梁下滑实在烦人,张列宁双手撑在身后,微微扬起了头。
  “你离开的第一个假期,那杳无音讯的几个月,我哥……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
  后来也没再见过了。”
  像是在彻底疯掉的边缘徘徊,但又隐隐存着一丝理智,将他从家族世代的诅咒厄运里拉回来。
  “你不知道那段时间他过得有多苦。”
  张列宁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力就是可以这么大,而他自诩沈放最好的朋友,却根本无能为力。
  季玩暄的手指颤了颤,眼睫垂了下来。
  “后来呢?”
  他轻轻地问。
  “后来,他知道你去澳洲了,本来是打算去找你的。”
  “……”
  季玩暄抬起头来。
  张列宁看着他,嘴边的笑不知到底是在嘲笑他还是命运:“别激动,他没真去。
  他碰上了一个人,自称是他素未谋面表弟 的人。”
  季玩暄手里的啤酒洒了一半,可他却根本顾不上管自己被打湿的衣襟,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他虽然出了国,换了当地的号码,但是旧手机一直留着,每月都充话在季玩暄觉得自己配不上沈放的那些夜里,沈放看着与他一样的月亮,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我真的可以拉着他一起下地狱吗? “……”
  季玩暄低下头,很难忍一般,佝偻了后背。
  当年真的相信叶于闻的鬼话,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疯子。
  这些往事,沈放不会说,顾晨星如今也不会再说,只有张列宁才会告诉他。
  而这个人竟难得生出了些许怜悯之情。
  “你还能听下去吗?”
  季玩暄喉头发梗,但还是撑着心悸点了点头。
  “你说。”
  那些由他造就的罪孽,合该由自己全部听完,承担一切该有的后果。
  张列宁举起罐装啤酒和他手边的碰了一下,心中豁然宁静了许多,像是攥紧的纸团被重新铺平了一样。
  皱褶是不会消失的,但只要压在阳光下,总有一天可以涂抹上别的颜色。
  “他后来没有去找你,也没再提起过你,只是偶尔走神的时候,会突然叫一声你的小名。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偷听到 的。”
  张列宁的话中有很淡的笑意,季玩暄配合地勾了勾唇角,心中却是一片难言的迷惘。
  江边晚霞接天映日,今日天公作美,小眼镜最期待的长镜头来了。
  “我那时候看着我哥,很揪心,总担心他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垮下去。
  但他身体里好像自己有一根筋抻着,无论到什么程 度,他总能自己找回自己。”
  也许是沈放一直抱着希望。
  自己也许可以克服这一切,可以证明他是好好的,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去找到季玩暄,告诉对方:“我们是可以在一起 的,你别害怕。”
  “本来是很好的,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几乎肉眼可见的,我哥他一点一点精神起来了。”
  但是升上高三以后,他家里却先起了火。
  张列宁皱起眉头:“我不知道我哥到底在他家发现了什么,但应该是和他妈妈死因有关的东西……
  他,他很平静地接受了 他爸的解释,但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休学了。”
  放哥的妈妈。
  季玩暄忽然觉得心都被捏碎了。
  张列宁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也许自己是知道的。
  叶于闻说过,沈家有张器官移植知情同意书,受益人是叶之宁曾经最好的朋友,而死后的器官捐赠者,是她自己。
  或许沈嘉祯从来没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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