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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插兜继续走。
  经过一群跳新疆舞的老人,又路过几个印度舞爱好者,他在公园的尽头看到一个孤独的乐手。那人捧着一支口琴,正对着江水吹奏。也许是他的技巧不够高明,旁边没有一个观众,也没人驻足倾听。
  程真一下就听出他的旋律。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他吹完一首《三套车》,才轻轻鼓了鼓掌。那人有些意外,对他笑笑,又吹了一首《红莓花儿开》。
  程真靠在江堤的围栏上,闭上眼睛,就看到夏宇。
  他的琴声有种特别的味道,那与技术无关,即使是明快的《喀秋莎》,也被他吹出淡淡的寂寥。面前那个人,却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吹得无比欢快,瞬间就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
  “你会《阿廖沙》吗?”一曲间隙,程真突然开口。
  那人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他没听过这首歌。
  程真心中失落,眼睛落到江面上,耳中却再也听不进去。那人继续吹奏,直到天色彻底黑下去,才收起乐器,和他告别。
  “我能看看你的口琴吗?”
  “给。”
  程真接过去,那支黑色的琴沉甸甸的,做工精良,盖板和钢琴一样是烤漆的硬木,光可鉴人。
  “西德货,可不便宜。你喜欢口琴的话,可以先买个‘国光’玩着。”
  程真抬头看着他的脸:“多少钱?”
  那人报了个价格,足够买一把普通吉他,程真把口琴还给他,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回到家时,常青正在自己的房里,她的房门和程真的一样,有个玻璃窗口,挂着一片棉布。台灯的暖光透过那层布,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又在写论文。
  程真没和她打招呼,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就看到桌上摆着的饭菜。
  凉透的鸡蛋饼上带着不均匀的焦痕,一看就是常青的手笔,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不被程真嫌弃的拿手菜。
  他叹了口气,出去洗手。
  那天之后,他再没和母亲针锋相对,换了另一种态度面对她的情绪,和他在学校时一样。
  沉默。
  这给他带来许多空间,使所有人都无法侵入他的秘密,除了成绩,常青对他的了解越来越少,对他的校园生活,更是一无所知。
  她同样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把为数不多的午饭钱,拿来做什么用。
  程真也没想清楚,自己攒钱要买什么。他本想再买一支口琴送给夏宇,走到乐器商店,看着满柜台崭新铮亮的口琴,却改了主意。
  有些东西是一去不复返的,就像他们破碎的家,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他迈出乐器店,走向几条街外的教育书店,买了一套俄语教材。
  ——————


第10章 懵懂的表白
  平心而论,程真的脑子不笨,阻碍他把事做好的东西只有一样,就是动力。
  程真啃了一学期教材,硬是在不会发音的情况下,死记硬背了上百个俄语单词。他也想不清楚,自己连英语都半生不熟,为什么又要学俄语。
  他私下去请教英语老师——那一代人的基础外语大多是俄语,英语教材在许多年后才进入课堂。英语老师对他的求助哭笑不得,却拗不过他的执着,只好答应。
  “我可不白教你,你得交‘学费’。”
  她和程真定下约法三章,要他用英语成绩来换俄语课。程真听过夏宇说俄语,英语老师的发音实在不敢恭维,和她的英语发音一样,带着股浓重的东北口音,那口音甚至不像本地人,倒像辽沈地区的方言,也就是人们普遍印象里的“大碴子味”。
  尽管如此,程真还是有了学习的动力,每天拼命背单词语法,硬是把英语分数拉高了一档。
  常青不明内情,只当是他的补课班起了作用,忙不迭地续了半年的学费。然而惊喜没有持续太久,程真偏科依旧,特别是理科,大有扶不起的趋势。
  他全不在意,也不考虑任性的后果。
  直到初三前的暑假,夏宇才知道程真身上发生的事。
  当时他和母亲又爆发了争吵,气冲冲地出门,刚要去江边散心,就在楼梯间碰到夏宇。程真和他聊了几句,就想叫他一起出去玩,常青却追出来揭穿他,把他平日的劣迹全都抖落出来。
  夏宇面色平静,声音却凉下来:“程真——”
  “没她说的那么严重!”
  常青狠狠地瞪了程真一眼,又转向夏宇,声音里带上焦灼的祈求:
  “小夏,你帮帮他……”
  “慢点!累死我了……”
  程真追出一身汗,夏宇在前面不停地蹬车,只在红灯时才停下,让他喘几口气。每次程真想跳上后座,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推下去,反复几次,程真的脾气就上来了。
  他全力冲上去,用蛮力抓住后座,硬是把车刹住。
  “你凭什么遛我?!”
  夏宇不和他较劲,迈下车子,静静地看着他。
  程真喘着粗气,脸颊通红,倔强地瞪回去。
  他们的身高只差半个头,他再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抬头仰视夏宇,近乎平视的目光,让他产生了一种他们在其他方面也同样平等的错觉,所以夏宇的冷落让他格外恼火。
  “说话!”
  夏宇没有解释,只是沉默。
  程真怒从心起:“你当我是小孩,傻,是吗?”
  夏宇看着他爆炸,只觉得有趣,一直压着的心火顿时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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