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邛章给他压着,只好一手撑在腰旁的褥子上,一手把着梁向意的腰,亲他又怯了的眼,“我要,你给不给?”
梁向意全然给他牵着走了,对上陆邛章一双试探又笃定的眼,“我……”陆邛章心里就是这么定,手慢慢从梁向意脊背上摸上来,揉他的眼角,“你给吗?”
梁向意闭了眼睛,给他瞧得撇开眼,只觉得陆邛章要把一点点的给吃了,不疼的那样吃,颤声,“给,给的。”
又一回的,梁向意着了他的道,给人牵着鼻子,嘴上不说心里发软的,疼了陆邛章。
他不好待他身边,不好挨着他,只要他挨他了,只要陆邛章用手段,梁向意就得着了他的道。什么也不剩下,一整个自个儿全给了他。
第18章 没底儿
赵延玉手底下的大头兵早上把人送过来,紧接着陆邛章拽人进东厢房,再他一个人出来的时候,约么要吃午饭了。
院里现就剩一个照顾人的妈子,姓林,丈夫早早死了,儿子儿媳妇儿在奉城近郊的乡下务农,还没有孩子,她便也得闲来城里做活儿,平日照顾柳妈的生活起居。是个麻利干净人儿,陆邛章还颇为看重。
厨房里剩一个厨子和两个帮手妈子,丫头嚜,也就剩俩儿,俩都是是厨子的女儿,平时扫扫院子,擦洗桌椅,做些妈子派下来的零散碎活儿。
“林妈。”陆邛章朝西厢嚷,“端碗姜汤来。”
林妈应声而出,白圆脸,鼻子直溜,笑时脸上有些细纹,是个天生的好皮肤,不易老,“东家着凉了?”
“我没,是屋里那个。”陆邛章后瞥一眼,“让厨房烧锅水,再记着拿些碳来,屋里太冷了。”
“嗳!”林妈喜着应,“东家是该多回来住住了。老话说,人气就是福气,人不住屋,哪有福气哩。”
陆邛章朝她颔首笑笑,“往后会回来多住的。”林妈亦朝他笑,心里明白,没想搂着一块睡觉的人儿,自然不想回来,现下,人有了嚜!
梁向意给陆邛章折腾了一通,遭不住乏睡到午后才醒。睁眼后倒没急着穿衣,想起自个儿给陆邛章哄说出嘴的糊涂话,又恼又气的搁被窝里打滚,心里骂陆邛章是条没人稀罕的老狐狸,专逮他哄骗!直到肚子咕噜叫了两声,才起床穿衣。
陆邛章不是闲来无事,只为了等梁向意醒来瞧他有什么动作,坐在烧了碳火的暖花厅里看账簿,让林妈一见东厢屋的门开了,就赶紧来前院寻他。
他心思本就不在这儿,十眼里三眼落账簿,七眼瞧厅门,心里跟揣着窝兔儿似的,一会儿教自个儿静下来,一会儿又怎么也压不住,胸口里的心跳得飞快,兔儿蹬了他的心,蹬的麻麻的。
一瞧见林妈,即站起来,扔了账簿走出花厅,“醒了?”林妈瞧他模样便笑,“醒了,这会儿在西厢和大姐吃饭呐。”柳妈比她大,她唤她做大姐的。
陆邛章没应声,脚步直往后院去了。林妈在后跟着他,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不清楚梁向意的来历,不晓得俩人有个怎样的过往的。
柳妈老许多了,眼儿浊了,皱纹似鱼尾,爬满了眼角,不认得梁向意了。他唤她姨,只能得她抬头,用浑浊了的眼儿觑着他,不一会儿,就给冬日的太阳刺了眼,浊眼上都是泪水。
梁向意幸陆邛章养着她,为不知人事,还是襁褓里一团血肉的时候,喝过她的奶,不短她吃穿,生病有人瞧,给她养老。但他瞧她老了的模样,还是心疼,红着眼眶给她拿核桃酥吃。
陆邛章走到西厢屋外的时候,梁向意正给柳妈梳头,他不会编辫子,只能给她梳顺头发。檐下的小凳子上,坐着吃核桃酥的柳妈,酥屑子落在她的膝头,她不认得梁向意了,只认得陆邛章,抬头笑,“三少爷,你回来了。”
梁向意抬头,正正好儿两滴泪,滚进柳妈的头发里,不见了。
院里从前的妈子和丫头们全给陆邛章赶了,现下留的全不晓得民国六年冬的事。他仨人儿在九年的冬重新搅在一起,柳妈却傻了痴了。
陆邛章脸上多了皱纹,梁向意大了胆儿多了三个哥哥,有些不变的东西,正是陆邛章拿不准的。
他谁也没告诉,他心里怕梁向意这个呆小子不疼他,他没底儿的。
第19章 戏园
桌上吃剩的东西还没收拾,厨房临着西厢房,林妈进去叫了个妈子出来收拾,自个儿接了梁向意手里的梳子,跟柳妈说话,“外头冷,我进去给大姐盘个头发,指定好。”言罢,朝梁向意笑笑。
梁向意瞧柳妈点了头,手上梳子交到林妈手里,眼圈还红着,瞧着俩人慢慢进去了。
今日的雪小,日头柔柔的洒下来,每一片飘雪都得了它,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了,轻轻从天上落下来。陆邛章坐在椅子上看雪,梁向意从他的左边看,看到他平和的一双眉眼,他在等梁向意问他话。
“怎么弄的?”梁向意也学着他看雪,声音在偌大的院子里飘开。
陆邛章答他,声音平静,“给人拿茶壶打的。”
“是刘妈吗?”
“不是。”陆邛章扭头看着他,声音如雪一般冷,“是照顾老太太的两个妈子,刘妈给山上的狼咬了,在那年冬天没了。”
梁向意没再问了,陆邛章也一时没话好说,两人静瞧院里的小雪,瞧它们一点点堆满院里的老梨树枝,细盐一样的熬不住,成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