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追。”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又或是我的狩猎欲望被勾起,心跳在加快。“把他捉住带回来,我们需要知道袭击者是谁。”神官罗素在后面说道。
“好。”边追,我边把争斗时因带子断裂而掉下的兜帽重新带上,一头半长的白发被我抓着往里塞。
借助影子,我时隐时现,寻着踪迹进入了树林。
……
一路上都是些杂乱的脚印,我很确信他没有走远。追捕猎物的时候要留心痕迹、声音、气味,而我还能感觉到:元素。
西南方向,我“闻”到了,负能法术留下的“味道”总是让人感到不适。
既然只有他一个人,那么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抵抗法术而耗尽体力。我进入伏击状态,前面是处较为宽阔的林地,有人在那儿……身上的味道也是对的。
——他就半撑着树站在那里,身体随着喘息大起伏。我握紧匕首,呼吸之间悄然蓄力。
我注视着他——先是四处望了一圈,然后解下面罩,将匕首放下又用脚踢开,接着举起双手:“我投降。”因为没有了手的支撑,他又连着晃了几下,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可以告诉你们另外那些袭击者是谁,还有是谁策划了这场袭击。”
“没必要杀我。我保证我是最诚实的一名俘虏。”他好像在叹气。
……他仍举着双手。
“嘿,有人吗——啊!”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和绝妙的进攻位置,我飞扑了出去,“轻轻”地将他压住,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直往他手上捆,套住腕部马上收紧,一圈一圈往上绕。
他的背脊和大地接触,沉闷的撞击声和他的咒骂夹在一起有些吵闹,但我对绳结很专注,捆起猎物总是让我兴奋,以至于兜帽在我的大幅度动作下又滑了下去。
呼——捆好了,真不错。
他在看我。于是我也看他,前额的头发与后面的一同扎起,发色偏浅,眼睛狭长而眼尾上挑,鼻尖上……我的一束头发落在了上面。我撩起那束头发,露出了下方薄而翘的嘴唇。
他的嘴角在我的注视下缓缓上扬,形成一个勉强的微笑:“其实,我们完全不必如此粗暴。呃——”
确认威胁已消除,我一下子起身跑去捡起他的匕首,他的声音也被我抛在了后头。收集完战利品,我才回到“猎物”身边,圈住他的腰往上一提,将他抗在了肩上。
“我认为我可以自己走!”他在我耳边大叫。
“嘘。”我小跑了起来,因为高兴像跳舞时那样踮着脚,步履轻盈。
☆、一
1.
切碎的蔬菜被煮成糊糊,在锅中“咕咕”地冒着小泡。估算着时间正好,我添了一大碗出来,递给了身旁被五花大绑的人。
“也许我要先说一声谢谢。顺便问一下你觉得我该怎么样才能接过你的礼物呢?”身子仰躺在地,他费力地昂起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头:“老兄,你们的女巫已经在我身上下了三层禁锢,我现在弱得连只鸡都追不上,至少给我的手松绑吧?”
看着神色萎靡的他,我眨了眨眼睛,抽出匕首一划,割断了手上的绳子。
“说不定还有腿上的。”他也向我眨了眨眼。一双微斜的眼睛很有精灵的特点,高颧骨,瘦削的脸颊,嗯……这些特征让我倍感熟悉。
边想着,我顺手也割开其他几处绳子。
“好极了。”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面对我露出一个甚至说得上灿烂的笑容。然后他端起那碗蔬菜汤,几乎是往嘴里灌。直到一碗见底,他才停了下来。
我继续看他——挪着过去锅的旁边,舀了几勺,接着又喝了满满一大碗。停住了,转过头和我对上视线。
他端着的碗还停在嘴边:“你们的女巫是不是个很特别的人?噢…我不是说她那红丝绒般的头发多么美丽,还有她惹火的身材——咳咳,我的意思是,她的术法真的很有一套,瞧我可被折腾得不清,这会儿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呃......”
“所以,你是一定要直勾勾地盯着我吗?”他的表情有点僵硬。
我再次从头到脚将他“检查”了一遍:“今晚由我作看守,吃完了,就早点睡。”
“没有放风时间?”
我没有回答,手从袋子里摸出一个红艳艳的果子,将它含入口中,由始至终眼睛不曾离开他半分。他看看我,又看看手中的碗,最后选择淡定地把碗放下。
他伸了个懒腰:“好,好,随你喜欢。至少今晚你不会让我一个人的对吧,呵。”
在我铺好的席子上侧身躺下后,他半合起眼,睫毛偶有颤动。有时我觉得他浅浅地睡着,有时又觉得他正隐隐地打量我。
我咬碎了口中的果子,口中泛起一阵酸甜。摆弄一下营火,又或是擦拭我的一对有着古朴雕纹的匕首……
夜风习习。
2.
清晨,林鸟还在啼鸣,曦光穿过树梢。在地上印下点点斑影。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在树林外围的一条小路上。路面并不平坦,坐在靠后的载物马车上,我时常感到难以忍受的颠簸。
不过更令我不适的还是与我同坐在马车后厢的“新人”。
他一只手被枷链固定在马车上,另一只手则靠在挡板上,抵住下巴撑着那颗面向我的头颅。就像马车“轱辘轱辘”的声音一样,他令我感到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