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

一头尚在飚血的肥壮山猪。
  这山猪约有五六百斤重,早已超过成年男性的负重上限,他却不当回事儿,把山猪当条毛巾似的,长臂一振,抡圆了啪地甩在肩上。
  山猪血仍汩汩淌着,可这人身上连条布片都没挂,根本不怕脏。那一身精悍紧绷的肌肉浸饱细汗,微微泛亮,蕴含着猎豹般危险的力量感。
  他不是人,是一头半龙半狼的睚眦。
  他活在龙潭山上,龙神祠就是他的家。
  前些年,他在同族帮助下尝试过入世闯荡,却因性情暴戾诸事不顺,终究只能回归山野,捉猪果腹。当时同族叫他取个凡人名字,他见山中林木多,就揪个“林”字当姓,再取“睚”字谐音“涯”为名,简单粗暴叫林涯。
  林涯扛着猪,步履如风,直奔龙神祠而去。
  听说……那小孩儿来了。
  耳根发烫,想必是泛红了,林涯抬手照耳根狠搓两把,却搓得更红热。
  头顶红松的针叶间蓬地爆出一簇尖细的嘻笑,是无孔不入的山精们。
  “嘻嘻,尊上耳根红。”
  “越搓越红,大傻龙!”
  龙潭山常年有半龙睚眦盘踞,山脉灵气丰盈,山精野怪修行一日千里,因此数量极多。
  这些小家伙大多是草石花木所化,心地不坏。睚眦暴戾但分善恶,从不对这些精怪崽崽下死手。可它们毕竟是走野路子修炼的精怪,纵是再温良无害的,言谈举止间也透着几分邪性。
  “今儿可不是定亲礼,是成亲礼,尊上能不臊么?”
  “哟,那晚上得闹洞.房啦。”
  “以后不许叫童养媳了,都听我的,改口叫小郎君,听我的。”
  “老光棍攒了上千年的元.阳,也不知道小郎君受不受得住……嘻。”
  “半仙之体承受龙族元.阳,听说能行。”
  “要是个纯凡人,魄都能烧烂,圆完房就变傻子……”
  林涯下颚线绷得死紧,耳根愈烫,想发作,又臊得没脸抬头,索性装没听见,闷头走路。
  “这都是后话,小郎君愿不愿意跟尊上圆.房还两说呢。”
  “哟,您给说说。”
  “小郎君压根儿就不信尊上,每次来拜都臭着脸,怎么可能愿意?”
  “那老头子也是个学艺不精的半瓶醋,不知道这是成亲,一口一口祈福。”
  “叫尊上在小郎君面前现个原形呢?”
  “可别,小郎君半身是凡人,见真龙算窥探天机,要折寿哒……”
  “而且再吓个好歹的,更不愿意了。”
  “尊上要是不在乎小郎君的死活,别提折寿,强jian都行,反正小郎君是尊上的人。”
  “噗——”
  “可尊上在乎呀……”
  片刻沉寂。
  林涯的耳根缓缓降温,连步子都慢了,恹恹的。
  “尊上真惨。”
  “惨。”
  “老光棍,棍儿光光。”
  “棍儿光光,磨炕沿儿。”
  “棍光——棍光——”
  还他妈作上诗了。
  “滚!”林涯忍无可忍,抬腿就是一脚,咆哮声响彻山林,“都他妈滚!!!”
  红松无辜地摇曳,险些拦腰折断,隐匿在树冠间的阴翳嬉闹着四散奔逃。
  林涯回到龙神祠时,祠中正热闹。他用神力运起障眼法,大刺刺地立在遮雨檐下,身形悍拔,眸色乌沉,直勾勾地盯着跪在蒲团上的少年,扛着猪。
  与其他象征祥瑞的纯血龙族不同,他半龙半狼,生性残暴,智力勉强算有,心性比不上狗。为避免他祸乱人间,龙族上位者将他元神封印,以天地灵气温养,净化凶性。
  他一梦千年,只在每甲子天地灵气循环至最稀薄时苏醒一段时间,二十年前封印消解,他凶性也已褪去九成九,可他仍常常克制不住杀戮欲。
  他起初护着乔乐然,只是图这小孩儿能引怪,可以供他杀个痛快。
  可小孩儿长着长着,就长大了。
  ……还长得那么好看,未免太不要脸!
  ……
  乔乐然抬手抹汗,被晒得越来越难受。
  法衣溜.滑,他放下胳膊,布料便如融化的红玉般流下,单薄平坦的胸.口半敞着,被红衣衬着日光映着,堆雪般白。
  一缕龙悦香乘着风,飘散而去。
  这是雌龙求.偶时才会分.泌的香……今天乔乐然被抹得熏人,十几条求.偶的雌龙聚在一起也没他这么香,简直香得不要脸。
  林涯吞着唾沫,喉.结微动,那张英俊而凶煞的脸腾地红透了,青白分明的眼瞳也泛起血丝。
  他被这红衣白雪燎痛了眼睛,捅酥了心窝子,还被龙悦香熏得上头……心脏怦怦狂跳。
  “太晒了……”乔乐然一把接一把地抹汗,大眼睛眯成一线,哀怨地瞪一眼太阳,又蔫蔫地耷拉下脑袋。
  真他妈万里无云。
  然而,他蔫了半分钟不到,晒得他后背滚烫的太阳就悄无声息地没进了云里,天色阴得突兀。
  他抬头张望。
  周遭事物倏地暗下一个色调。
  凉风乍起,树冠摇曳,叶片摩擦的沙沙声由近向远层层蔓开,绿意涌动,层林惊涛,四野骤然灌满了风。
  云落下,沉沉压住树梢,一切都来得毫无预兆。
  是空山欲雨。
  作者有话要说:
  聂飞:你老公也不说给你布个雨。
  睚哥:老公来布雨了。
  聂飞:蹬了他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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