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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淡淡开口,似乎以他对那个表妹的熟悉来看,这件事犯不着担心。
  侍女把头压得更低,华光几乎灼伤她:“……是。还有……冰城主人……”
  “他们如何争权我不感兴趣。”
  他直起身,已不耐烦起来,微一侧眸,道:“过两日如果黍离的人找上门,你直接打发走,别来扰我清净。”
  他顿了顿,又问:“差出去的那些东西怎么样了?”
  侍女忙道:“在骄儿林的确实如主上所料,被清剿了。但珩泽那里已经按主上吩咐做好了准备,那个蓬莱的三弟子不日也要去往阮家。”
  “……是吗?”
  沉默浸透在空旷的宫殿。
  他慢慢道:“……挺好。”
  易山岁打量着眼前景,视线一一游过砖瓦雕栏,最后停留在流泻的月光。他重复一遍:“挺好。”
  他忽然想去镜花塔。
  百尺高塔,玄铁锁链。
  “这次又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有人坐在风烛侧畔,慢慢笑了,嘴角的弧度一点点上扬,又一点点压下。
  也许算是一个笑。
  易山岁最看不得他这模样。
  他抬手便掀翻了这空旷中唯一的矮桌。墨汁飞溅,也散落一地纸笔。
  那是来自荷叶记的,少年阮卿时曾最喜欢的笔墨。
  但毕竟是曾经了。
  易山岁后退一步,蹲下捡了一张有墨迹的纸,反过来一看,其实是一幅画。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云天都没有杨柳依依,这里只有繁星漫天,终年长夜,不见天日。
  而珩泽却是杨柳岸侧,烟水相栖。
  易山岁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大抵是沉寂,抑或麻木。
  他说:“时哥,你看我一眼。”
  阮卿时当真看着他,目光平静纯澈,不起波澜。
  “阮家新认了一个杂种回家。”他说:“……你想见阮家人吗?我让你见他。”
  阮重笙并未想到,他抗拒了十几年的地方,就这样被掠过来了。
  说掠还是有点委婉,因为易醉醉并不客气,把阮重笙和齐逐浪捆一起,鲁大瑜和落星河绑一块,统统丢进了棺材板。
  阮重笙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活着进棺材,并且在棺材里头被人挤得真要当场飞升。
  尤其是占了半边棺材的鲁大瑜逼得另外三个不仅头抵在棺材盖上,连鼻尖都要撞上一撞。
  阮重笙默默捂住嘴唇。
  “重见天日”的时候,其实也不算重见天日。
  繁星,月夜。
  一阵阵刺鼻的香,熏得人反胃。
  “阮……重笙?”
  王座上的男人移开抵在右眼角的食指,保持着撑头的姿势,露出泪痣一点。
  跟易醉醉不像,一点都不像。
  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阮重笙慢慢吐出一口气:“崖因宫,易山岁。”
  云天都。
  没有四季,没有晴雨。
  永远是这样的极夜,永远是连空气里都浸透一股子血腥。
  阮重笙扶着额头,慢慢压下脑中眩晕。他曾经怀疑过血脉使然,才让他对这个地方一向充满了排斥和厌恶。
  就像裴回铮说的“你应该属于天九荒”,他对云天都的排斥融入了每一根骨头,每一滴鲜血,不由人。
  就像他传说的那个爹。
  阮重笙收敛下乱七八糟别的思绪,抬头与之对视。
  平心而论,易山岁有好皮相。是那种透着一点桀骜与傲慢的好皮相。
  易山岁忽然笑起来,他笑了很久,笑声低沉:“你倒像他。”
  像他?哪个他?
  哒、哒、哒。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
  “放一碗血给我,我放你走。”
  ……果然如此。
  他道:“易宫主,鲁小瑜……是你吧?”
  这话听来荒唐,一个身在云天都的人为什么会是鲁小瑜?
  世人皆知,云天都与凡界只有一个交界,由天九荒和阮家的人共同镇守,防止□□。
  当然,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云天都的手段太多,总有怪物或大能千方百计爬上来。但云天都和天九荒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的最大原因,就是禁制。
  云天都有规则限制,所谓大能都会被云天都牢牢绑死在云天都,出来的代价无比巨大,幸运的赔修为,倒霉的赔命。
  易山岁的能力是撕裂空间不假,但他作为西南疆真正的掌权人,却更不可能自己来突破这个限制。打他继承西南疆起,就已经不可能向往九荒与人间。
  但是……附魂对他来说并不难。
  就像骄儿林的红裙女人,就像易醉醉。前者应该是因为实力,后者或许纯粹地因为不被规则承认。
  易醉醉有一半人的血统,她又早主动脱离了崖因宫,从来不在西南疆权力中心,加上易山岁的能力,规则防不住她。
  “鲁小瑜是你在掌控。”阮重笙笃定道。
  附魂在西南疆并不是多难的法术。阮重笙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知道了为什么晋重华会突然离开。
  和云天都一样,天九荒也有限制。九荒之主不得轻易离开天九荒,而引阳上君晋重华,更是被一道沟壑与魔修牢牢隔开。
  他的灵气是天九荒滋养,他的血脉自始至终都是天九荒再正统不过的正统,而这位上君也是为天九荒结印的人。所以晋重华最是受不得魔气侵扰。
  但以晋重华的实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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