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许白焰有些茫然无措的时候,大门又被推开,郑教授背着手从门外走进来,微笑着坐到桌案前的转椅上:
“看完了?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
“不用了,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去问都云谏,不劳烦您了。”许白焰淡淡微笑,把手里杂七杂八的资料混合着照片一股脑塞进文件袋里,轻轻放在桌面上就提步准备出去。
将要跨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老者又突然开口:
“经过我和他一年的接触,再加上我这么多年的研究,我有了一个非常成熟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在我上周遇见他以后愈加肯定……”
郑有良从座椅上起身,随手拿起桌案上的文件袋,从里边掏出那张照片在手里把玩着,右手手指不断抚摸着这上面的人,眼底有些玩味,又夹杂了分复杂的嫉恨。
“我遇到他的时候还是个青年,就和他现在一样,”
他走到许白焰身旁,把那照片凑到男人眼前来回晃动着,“那时的他啊,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完全不像个符合他年龄的正常的地球人……要是只是个傻子就好了,你知道我们给他体检以后发现了什么吗?”
完全脱离正常值的数据和糊满阴影的ct……我知道的。
许白焰冷脸在门口站定,余光瞥见郑教授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眼里迸射出莫名狂热的光。
“我们起初以为是仪器坏了,但后来我们发现这个人完全,完全不像个正常地球人。无论我们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让他的身体数据恢复正常值,后来我们就索性开始用猛药。”
“他就像一块铁,你知道吗?”郑教授身体前倾,一双浑浊的眼睛凑近许白焰的脸,略微急促的鼻息混合着“嗤嗤”的沙哑呼吸,“救不了也死不了,你说,这不是一个绝佳的实验体吗?”
“而且,他还没有身份,在地球上完全就是个黑户。没有人会追责。”
说着他把手中照片温柔地放在许白焰眼前,声音和蔼地像个邻居家的爷爷在介绍自家孩子一样:
“这就是他,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也就是你现在的男朋友。你说他叫什么?都,云,谏……真是个好名字。”
许白焰简直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个人告诉他,他的男朋友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
没等他做出反应,那人又暗暗开口,“我是个很开明的人,我看得出来你和他是情侣关系,但他却没有告诉你……他不是真的爱你。”他像极了那种故作高深的得道高僧,声音略低带着魔力像在催眠,竭力说服许白焰。
“许医生,都云谏……啊,不,这个生物可不是一个地球人。”
“您是做梦没有睡醒吗?什么地球人什么外星人,都云谏只是一个在江宁任职的大学教授,他有身份有工作,有公司有资产,请你不要胡乱编造一些故事来破坏我们的感情。”
没有一丝迟疑,许白焰把老者伸出的手挪开后直接走了出去,任由老人炙热的目光简直将他的背影烧化。
郑教授靠在门上,目送男人背影渐行渐远到最后消失不见,彼时故作和蔼的笑容垮下来,眼神闪过一丝狠戾,眼皮上翻走进了办公室,猛地关上了门。
“小许,回来啦。”许白焰有些发懵的回到办公室,一旁斜靠着办公的同事礼貌地知会了一声,随意瞥了一眼却见他眉间渗出密集冷汗,嘴唇也有些惨白,忍不住又开口询问:
“郑教授有说了什么吗,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
许白焰恍若未闻,他敷衍地应了几声坐到自己座位上,下意识地拿出病房记录翻看,双手触碰上冰凉的纸页却难以抑制地颤抖,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同事见他这个样子也有些担心,凑上来问:“是不是你家出什么事了?实在不行你就先去处理吧,反正很快就下班了。”
许白焰猛吸鼻涕,手上慌乱地把文件整理好塞进抽屉里,又敷衍应付几句同事后就直接走出了医院,反正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继续工作的,大不了抓住被扣绩效。
可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云浮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人能让他稍微喘口气,他不知道教授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郑有良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应该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小男人,但真正到了这个关头,他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一直在想,一个不需要吃饭也能活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存在,人也好神也好,什么妖魔鬼怪都好……可他从没想过,都云谏会是郑教授口中的外星人。
他在街头浪荡许久,不知道绕过几个街区,又走过了几条斑马线。
在大都市繁华匆忙的下班高峰期,人很多,风虽大,但终究都绕过他的灵魂。
不知道是受到什么力量的驱使,他走进了街角一家名为“命运”的宠物店。
从前对于暖茸茸的毛孩子,他只是路人程度的喜欢,局限于远远逗逗就好。后来在都云谏的影响下,他突然发现了毛孩子的可爱萌点,他们就和普通孩子一样,会哭会笑,也会敏感察觉到主人心情的细微变化。
他隔着笼子手握毛茸茸的逗猫棒,贪婪地注视着毛毛们在笼子里翻滚跳跃,企图通过和它们的嬉闹游戏,忘记此时他恍若置身魔幻世界的荒诞现实。
但当他不经意地四处观望店里的小毛宠物时,许白焰的视线却被墙上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