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

小时到家里吃午饭。
  有时候是钟点工准备丰盛的午餐,但闻骋也会订外卖,他喜欢麦当劳和汉堡王,不喜欢肯德基。纪时因一开始其实尝不出什么区别,后来被心血来潮的闻骋拉着强行做了一次测评后,也就似懂非懂地接受了闻骋的观点。
  总蹭学生的饭不是个事儿,纪时因绞尽脑汁想回礼。他给闻骋送过书,送过初日发行的游戏。闻骋是个资深游戏宅,游戏设备相当全面,超大显示器和手柄这类东西一应俱全。
  闻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是乖学生也是好朋友。他才17岁,就具备了超乎同龄人数倍的耐心,愿意放慢步子与纪时因平齐。
  上完课后他拉着纪时因玩联机游戏,纪时因连手柄都不会用,也对突突突这类主题完全没有兴趣,闻骋就把那些大制作的游戏丢到一边,和纪老师玩标价3美金的双人闯关。
  纪时因常常发呆和思考,不过大多数时间都花在自怨自艾上。但是他和闻骋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坐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尴尬。
  闻骋带给他的是一种不同以往的生活态度,一种他苦苦寻觅的安全感。每每注视着年轻学生的眼睛,纪时因都会想到一个词,就叫作永恒。
  但安全感的背后是暗流涌动,玉兰花下就埋着看不到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他忘了那个梦,忘记了所有预兆式的警告。纪时因总是在自掘坟墓,也当然会在某一个时间一脚踩空,令自己万劫不复。
  “所以说——纪老师,到底是为什么啊?”
  闻骋话多,嘴也甜,那么大个人了,依旧很擅长撒娇。偏偏他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和真挚,因此丝毫不显得圆滑。
  纪时因压根招架不住这种攻势,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塞张白纸给对方,让他嘴甜的学生收了神通准备听写。
  他翻到刚才的课时找重难点内容,余光里闻骋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他听到闻骋轻声唤:“纪老师?”
  “怎么了?”纪时因抬起头看他。
  闻骋把那张纸举起来,那双褐色眼睛里清楚写着大男孩明朗的困惑:“这是什么?”
  那张纸的正中央,凝固着一小滴液体,是浅浅的粉色。
  就像是保存完整的作案现场。闻骋一身坦荡,是个清清白白的痕检师。
  纪时因的呼吸几乎戛然而止。
  他的心脏剧烈振动着,仿佛就要脱离束缚跳出胸膛。有几秒钟他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闻骋的动作在他眼里被切分成帧,每一帧画面都在凌迟纪时因丑陋的灵魂。
  干净的眼睛将纪时因钉在十字架上,再由笑容甜蜜地将他肢解,闻骋用最温和的声音一句句质问他:“这是什么?”
  刀一直悬在纪时因的头顶,而现在它就要落下了。
  纪时因战栗着,说不出半个字。他低着头,看不到闻骋是什么表情,他畏惧看到那个。
  视网膜上开始出现黑色的光点时,审判官却放下了手中的枪。
  “这是颜料吗?”闻骋观察那张薄而透的纸,好奇地发问,“丙烯?”
  “纪老师,你还会画画吗?好厉害啊。”闻骋看向他,眼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为什么?
  纪时因不明白。
  他意识到自己永远也没办法理解闻骋,为什么他能够这样信任一个相识不过几周的人?为什么他要为自己找到脱身的借口?
  在闻骋眼里似乎所有人都高尚,可他不过是个顾影自怜的可怜虫。
  但闻骋纯善,温良,依旧高抬贵手放过了他。他就为此匍匐着感激涕零。
  闻骋像一面镜子,越无瑕就越照得他无处遁形。
  也许这样下去,自己是会发疯的,他想。
  还好补习只有三个月而已。
  “······”纪时因勉强笑了笑,又开始不由自主编辑谎言,欺骗他无辜的学生,“试着学过一小段时间,但怎么也画不好。”
  闻骋点点头,接受了他拙劣的故事,于是纪时因说:“来默写吧。”
  纪时因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后半节课,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闻骋倒是表现优秀,默写全对应答如流。
  告别时闻骋说:“今天学到好多,谢谢纪老师。”
  玉兰花凋零后,天气就渐渐热起来了。纪时因把自己捏作一幅伪善的面貌,用以比拟闻骋。但烈日之下,他就又腐化为一滩水,填满淤泥之间的每一处罅隙。
  他每天都在害怕。没有人叫他忏悔,甚至在认识了闻骋以后,他得到了很多很多幸福,却也变得越来越痛苦。
  他分明置身于一个甜美的梦,身体已经在暖热温香的池水中溺毙,大脑却始终保持清醒,有根银针慢条斯理地捅进他的穴位,提醒他一次次抬起头,看清头顶悬而未落的雪亮的刀。
  粉身碎骨、失去头颅的只会有纪时因。
  闻骋给他为期三个月的会员体验,像一场残忍诛心的饥饿营销。穷人都像这样短暂占有,不管不顾地扎进去,换取昂贵的快乐。
  这分秒苦捱的倒计时过后,哪怕他倾家荡产,也再不可能买到与过去相同的一秒钟。
  纪时因愈来愈难以控制自己的焦躁,在闻骋不会知道的夜晚,他反复涂上指甲油又抠掉,弄得自己十指尖木木地痛,撕裂的碎屑断续落在桌上,像成群死去的鸟。他知道自己的姿态狼狈而难看,又不得不可耻地从这过程中获取慰藉。
  被闻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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