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拖着秦师爷陪我喝酒来着,现今秦师爷想是醉了,”祝临忍不住开口,语气如常,“温大人可是特意出来寻秦师爷的?”
温平升便淡淡看了祝临一眼,微点了个头,也不解释为何会特意出来寻秦越,直到扶过了这位醉的不省人事的师爷与两人道别时才开口:“扰两位大人清净了。”
“没有,也许我才是最扰清净的人。”祝临轻笑着目送两人离开。
薛斐淡声道:“他二人关系倒是不错。”
“方才那秦师爷还感叹你我关系不错呢,”祝临不算太轻松地笑了笑,又正色,“这两人似乎是旧识,说不定也是总角之交。”
薛斐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又道:“可我们到底是来查温平升的。”
“我知道,”祝临心下有些复杂,却仍是道,“温平升毕竟是赵氏党羽,又牵扯了南疆暴|乱,流民起义。若是找到证据,无论哪一条,都足以砍他的头了。”
若是把握得当,甚至有机会令赵党伤筋动骨。
薛斐知道他心里不痛快,索性不开口,由他先平复。
可即便如此,祝临仍是觉得有些意难平:“但这些事,难保五皇子与朱正德就没有责任。”
薛斐轻轻叹了口气,按住祝临的肩膀。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祝临到底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很快便唏嘘完站起了身,“回去休息吧。”
薛斐轻笑:“好。”
月色浅淡,清辉从天上被抛下,稳稳落在了并肩而行的两个人身上。
祝临忽有所觉似地开口:“阿斐,你还记不记得,我彼时说过想要肃清朝野的话。”
薛斐未曾想他会突然提起此事,愣了片刻才应:“自然记得。”
祝临便不开口了,定定望着他,神色在月下显得有些温柔。
于是薛斐道:“你想要这大楚河清海晏,我定会始终站在你左右。”护你周全。
☆、公文(待修)
这一日又是微雨天气,豫州尚且算不上炎热,雨来湿了一城瓦砖,仍是免不了薄凉。
温平升对这两位上京来的钦差明面儿上算是极为配合了,甚至一早带着秦师爷将州府过往公文搬了来供两人过目,不过一个时辰,卷宗便整整齐齐码了一书案。
祝临不过是吃完早膳后出去转了几圈消食,回来便见着此番光景,尚且有些不明就里:“温大人和秦师爷这是……”
“温某想着将过往公文送来给两位大人查阅,许是更方便两位大人办事。”温平升语气淡淡,依旧端着那副看似温和的架势,眸底却满是漫不经心,摆明了不愿与两人多纠缠。
秦越见祝临皱眉便是心下一突,唯恐温平升将两人得罪了去,只能连忙赔笑:“两位大人远道而来甚是辛苦,若能助两位早些办完公务回京,对我等也是一种荣幸。”
原本注意力全在温平升身上的祝临听他出声,不免又想起对方昨夜那番话,似笑非笑道:“秦师爷精神不错,昨日醉成那样,早上醒来可有头疼?”
秦越给他一提醒,想起昨夜被酒逼出来的那番真心话,便是一僵。他极清楚这些话实在是不该说,可奈何说都说了,只能硬着头皮避重就轻地答:“并不觉得头痛,不打紧的。”
许是察觉到了秦越的僵硬,温平升皱了皱眉,淡淡向两人礼道:“东西都送到了,我二人便先行告辞了。”
祝临原本也没想就这件事揪着秦师爷不放,因而只轻笑一声,便颔首:“两位慢走。”
秦越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忙不迭跟着温平升离去了。
只是祝临对他的兴趣实在比他想象中要低得多,还没等两人的身影拐出那一角,祝临便进屋关上了门,径自取了一份卷宗随手翻了翻:“这东西……温平升竟也有胆子给我们看?”
薛斐只是淡淡坐在那处,八风不动地翻着自己手里的书,似对这些卷宗毫无兴趣一般:“他既然敢给我们看,便是料定我们看不出什么。”
闻言,祝临的手一顿,果断将这份卷宗放回了书案上:“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文书没什么价值?”
“倒也未必,”薛斐思索片刻,搁下手里的书,抬眸含笑望了过来,“单看文书定然是看不出什么的,不过要是佐以其他人证物证,这文书也未必不能起到作用。”
“何意?”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祝临忍不住微微挑眉。
“意思就是,”薛斐轻笑一声,便起身上前翻起卷宗来,“文书我来过目,你去街上逛逛,遇到茶摊酒馆什么的便坐坐。”
两人向来默契,祝临霎时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是让我从百姓口中听取消息?”
薛斐微微一笑,对他极赞赏似地点了个头。
“可是……”祝临皱眉,“百姓也不至于天天议论刺史,能不能听到什么都是碰运气的事,我未必能给你带来有用的消息。”
薛斐见他在此事上较真,一时失笑:“那岂不更好,什么都听不到,你便有更多时间玩乐了。”
祝临没来由噎了一下,忍不住道:“我是来查案的,不是来玩乐的。再说了,一个人逛又有什么意思。”
“你若不去,也只能坐在这儿干看着我查阅卷宗,岂不更没意思?”薛斐在书案前坐下,摊开一份卷宗,也没立刻去看,倒是极耐心地含笑瞧着祝临,“这类公文,你也向来不爱看,还不如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