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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欠债太多,债主一齐站在你床边盯着你,你怕不怕?
  讲道理,其实我也可以不怕,毕竟死猪不怕开水烫,世风日下,欠债的才是大爷这个道理人尽皆知。
  但我还是有那么点儿良知的。
  我得仔细琢磨琢磨,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恢复记忆一事自然是瞒不住的,可什么时候坦白,如何坦白,先向谁坦白,都是严峻的难题。
  上上策显然是去和我爹娘透底。
  然,人在京城,离翠逢山十万八千里,归程遥遥无期,极可能半路上就被发现了。
  104.
  我晓得这一日来得必定很快,却没想到这么猝不及防。
  三师兄端着药碗进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丢失的记忆不久前才堪堪归位,我一见他就抑制不住情绪,放眼望去似是溅了满地的血,与当时奄奄一息的人。
  一见人就哭像什么样,三师兄动作一滞,将药碗搁在榻边,局促地立在床边,俯身问道:“小师弟,头还痛吗?”
  我摇摇脑袋,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说:“不痛了。”
  鬼使神差地,我忽然反问道:“师兄,那你呢,你痛不痛?”
  开弓再无回头箭,问出口的那一刻我便没有退路了。三师兄怔住了,愣愣地看着我,我埋头往他肩窝里蹭了蹭,抓起他的左手抬到唇边,在虎口处轻轻舔了一下。
  他的手掌很热,方才端着药碗,将皮肉捂烫了。
  我还是很想哭,搂着他的脖子,湿漉漉的液体从眼中流出来,沾湿了他的衣襟。
  “小初,”三师兄的声音闷闷的,僵硬的身体却软和了下来,抱着我的手臂慢慢收紧,“你记起来了。”
  “嗯,”我吸了吸鼻子,“如果我永远记不起来,你是不是就要当我一辈子的师兄?”
  他没有说话,三师兄不会说谎,所以我知道他的答案是——
  是。
  他会继承剑宗,即使修不成无情剑。
  他会替我主持婚仪,不论对方是男是女。
  他会一辈子留在翠逢山,一如他前世的打算,将万事压在心头,面上不露分毫。
  “……对不起,对不起,师兄。”我亏欠他良多,无论如何也还不完欠下的债,而他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苍州寻程姐姐,只因我曾经同他说过程姐姐于我来说如同亲阿姊。
  他并不怪我,可我却不能得寸进尺。
  修无情诀的关窍,前世许穆与宁千重的勾结,以及那骗惨了我的第一世,我同他说了许多,止步于我揭穿许穆的一幕。
  后来的事情我没法同他说了。
  三师兄木讷是真,却从来不是蠢笨的人,他敏锐地意识到之后发生了甚么,也明白我为何不继续说下去。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小初,都过去了。”
  他让我别想太多,只当大病初愈,好好歇着罢。
  我目送他离开厢房,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同江御风一般不要脸。
  江御风说事掐头去尾,在我面前演了个十足,我又何尝没有向他隐瞒剑崖那三个月里发生的事。
  我真是个好没有担当的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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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伤没能养上太久,毕竟原本就没伤多重。
  无数次在谢陵和江御风轮流送药进来时,近在嘴边的坦白硬是又给我咽了回去。
  在启程回翠逢山的前一天,谢陵在收拾行李时漫不经心地冲我提了一嘴,“哦对了阿雪,咱们回去再也不用见着许穆了,师父与他断绝师徒关系之事已经由门中弟子广而告之,江湖人尽皆知了。”
  我:“……?”


第69章 团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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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简单?
  从谢陵和三师兄的只言片语中我还是拼凑还原了一部分当日的情形,他二人在赶去救我之际撞上了守株待兔的江御风,而许穆自始至终并未出现。
  谢陵抓着林青逼问许久不得,见他似是真不知许穆去了哪儿,此人宛如人间蒸发,再找不见踪影。
  我心说那倒也不会。
  陵哥,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亲兄长,他设的局中途被我无意捣乱了,必定不会这么轻易任其溜走,许穆十有**被他关在某个不知名的穷乡僻壤里。
  当然我是不会傻到去问江御风,依他的脾性,没两句恐怕就要猜出甚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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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近日套话颇有成效,至少得出一个结论——
  谢陵上辈子安然无恙地活下去了。
  是我摆了他一道,他却不计前嫌,替我这个不孝子照顾爹娘,去做许多从前他最厌烦的事。
  活着自然是好事,我原先不愿意活,盼着他长命百岁,如今却有空闲思索,我替他做的决定,兴许未必是他想要的。
  回到剑宗足有十好几日了,那日买的风筝早就不知所踪,谢陵将此事记挂在心上,亲自拿纸糊给我做了个纸鸢,昂着下巴跑过来炫耀自己的手艺。
  新收的弟子们都在北面练习出剑,谢陵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到少人安静的后山。
  我有些无措:“……嗯,很好看。”
  在京城小住的时日堪堪算是春末,如今早已入夏,不算放风筝的好时节了。
  谢陵手里拽着引线,夏日无风,纸鸢飘飘悠悠送上半空,大半是借了他的内力。我既已找回记忆,上辈子刻在骨子里的功法亦在缓缓恢复,如何看不出是他在背后出力。
  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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