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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裙。
  “——挺不错的。”荀或干巴巴地接道。
  荀或想杀了自己,咻咻咻地速度翻页,腕上忽然多出一只止住他的手。季玄半跪下来,把相册逐页逐页地翻了回去。
  “很可爱。”他低声说。
  ……报复!这是报复!荀或在心里呐喊。他才口不择言地证明了自己不是gay,下一秒就被季玄用这种gaygay的语气夸可爱!这不是报复是什么!季玄你变了你不再是那只纯良的小鸡了你竟然也会调戏人了!
  “真的……真的很可爱。”
  他又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荀或一颗春心乍然乱动,一掌覆住小小的自己,呛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季玄忽然笑了,仰眼注视着荀或。那一道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很多意思,但又纯粹得只满载一种感情,热炽得将所有杂念融化。
  荀或只一触就撇开脸,觉得四肢百骸每个细胞都在不安分地撞来撞去,碰撞出能量以供给心中某些物质擅自转换形态。
  “书架还没整理完呢,”他嘟囔道,“就不该和你看什么相册,我妈回来又得指着一地的书骂了。”
  “你看很多书,”季玄配合着转移话题,“很多诗。”
  “小时候被逼着背的,我爷爷还在的时候我们会回乡下过年,他是个赤脚医生呢,算起来我家可是医生世家。啊跑题了,说重点,我回乡下过年天天才艺表演,吃什么都得先背一首诗……”
  荀或一字不停地说起来,把累叠在地上的书籍收进纸皮箱,整理以后定向捐赠。
  季玄意犹未尽地翻着相册,他二十二岁才遇见荀或,此前错过了这么多年,只能靠照片拼凑他的过往,心中很是不甘。
  翻至册末是一张高二的班级照,荀或那时应该是班长,合照时坐在班主任的旁边,笑得又傻又青涩。
  但季玄注意到的却是最高排正中的男生……或许是男的,他的脸被荀或贴住了,透明胶贴白纸再贴他五官,和贴“小荀养的”是相同手法。
  “小荀。”
  荀或转过身来。季玄指着那个被糊去了脸的男人,问:“他是谁?”
  荀或一瞥就皱了眉,不用花多少气力去回忆这位五年前老同学的名字:“盛游洲。”
  或许是因最末两字同韵,或许是因别的什么,荀或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很顺口。
  季玄指着封印这名字主人的白纸,问他怎么了。
  荀或沉默了两三秒,而后背过身去继续整理书架。
  “没什么好说的。”他回答。


第8章 1月27日 忌回想
  荀或心态很稳,季玄在想还要不要去和他散心,孟朵先在餐桌上替他们做出了安排:“横竖买了票,儿子你滚吧。”
  景区名为桃溪。桃花花期未到,只近水几只先发,深深浅浅星星点点的粉红迎着斜风细雨。此处抢了桃花源记的招牌,旺季限流一票难求,幸而也因花期未到,现下游客并不多。
  几座旅舍傍着矮山而建,入夜后更安静,很有些山居秋暝的意调。
  他们的旅馆在半山腰,上山约需半小时脚程,沿途偶遇桃花三两枝,后来荀或就念了两句诗:“苟利……桃花记得题诗客,斜倚春风笑不休。”
  又想起什么,回过头问季玄:“你在马拉有学诗吗?”
  “有,小学、中学,都是华文的。”
  “你英语也很好,”说着还放了个洋屁,“Your?Englishso?good.”
  “菲佣讲英文。”
  荀或惊了:“你家里还有菲佣?”
  “人多,房子大,要有,”季玄顿了顿,微微撇开脸去,“你想来吗?”
  “想啊想啊当然想!”荀或兴奋地直跳,“东南亚我还没去过呢!啊不是,高中的时候去过一次泰国。”
  说着双手合十,捏着嗓音:“萨瓦迪卡。”
  “暑假来,我开车带你。”
  荀或又惊了:“你还会开车!怎么从来没见你开过!”
  “驾照……”
  季玄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缺乏常识的小孩,荀或哈哈打掩护:“哦,对,你在中国没驾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总之就这样哈,暑假我去大马,要搞签证的吧?”
  “嗯,旅游签三个月,提前一星期,护照有效期半年以上。”
  “……你怎么那么清楚?”
  季玄不说话了。
  “哈!”荀或一脸识破阴谋的得意,“你早就想把我拐回家了吧!”
  “那……”季玄低声问,“可以吗?”
  荀或一把勾住季玄的肩膀,高声笑道:“当然可以啊!”
  旅馆叫山居春暝。他们的房间在一楼朝山,廊外是密匝匝的树叶,随着低拂微风变换着色调,时而深绿时而银灰。榻榻米格局,案头花几供着一只假桃花,在暖黄灯光下有几分俗艳。
  荀或点起暖片,躺在白洁棉被上舒舒服服地伸展着四肢。季玄检查一遍设施全部正常,又开始摆放洗具。
  荀或翻了个身拉住他裤腿,叫他别急着整理,来躺下来享受一下这绝美的气氛。
  于是他们并肩躺下。深冬早春,桃木窄长而细的叶在风中摇摆。
  “真可惜,桃花开的时候我们也要回医院了。”
  季玄轻轻嗯了一声。
  荀或侧转过身,清澈的瞳仁顺着季玄转折利落的侧脸线条走了一个来回,而后伸手上去,覆住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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