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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声说:“可后来,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问了。”
  游笙痛苦地捂着头,“她没有死……”
  祝深往身旁靠了靠,钟衡太温暖,他下意识就想要向他汲取暖意。
  傅云织的日记本里曾痴狂地描述过她对游笙的痴迷爱意,她仰慕他的才华,天赋,也爱慕他的好品行。日记里也说过他们是如何相爱又不得不分开的,就像是十八岁的怀春少女一样,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之中,一直坚信游笙一定在等待着她。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值得她爱么?
  祝深打量着满脸颓丧正喃喃自语的游笙,不禁叹了口气。
  一瞬间,病房里爆发出惊天的一声嘶吼——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人,竟像个孩童般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握着盒子,哭得十分掩抑。
  傅云织曾笑说她最喜欢的便是他的不屈不挠,像是极具鲜活生命力韧草,好像没有什么困难能将他打倒。
  可是傅云织不知道的是,自她走了以后,他便只是一株野草。
  祝家是如何胁迫他的,他无法对人说出口,他的右手至今还留着长长的一道疤,几乎让他不能再运笔画画。
  约定私奔的那个雨天,他被打得半死,留下了一封信,像一条可怜虫一样从滟城孤零零地逃回了霓城。他只敢躲在城北的偏僻角落里日复一日地画着傅云织的肖像,自虐一般地关注着她的消息。
  听说她和未婚夫结婚了,听说她生子了,又听说她移居他国了……
  他是阴沟里的一条臭虫,只配缩在小角落里默默地找拾起一切有关傅云织的痕迹。
  就连街头怀着孕的拾荒者眼边的小痣与傅云织长在同一个地方,他都能把人接回家,却独独不敢打扰天一样远的傅云织。
  再后来,便听说傅云织死了。
  他摇头一笑,撕了那张报纸。
  傅云织不可能死。
  傅云织怎么能够死呢?
  他的卧室里堆满了傅云织的肖像,傅云织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了?
  一瞬间,游笙抬起了头,止住了哭,喉咙里仿佛插着一把刀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口中不断发出嘶哑的古怪声响,也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擦了擦眼泪,打开了盒子,一双隐约交错着几条刀疤的手握紧了手中的项链,轻轻地捧在了心口处,无声地流着眼泪,凝望着祝深。
  这是世上和傅云织最相似的人了。
  他艰难地开口:“你妈妈——”
  “你不配提她!”祝深忽然冲过去将他摁倒在了床上,高高地扬起了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祝深的拳头发着颤,几乎是咬着牙道:“有时候我情愿这个世界上没有我!”
  没有我,傅云织早就解脱了。
  她不会对你有负罪感,也不会用死来证明对你的爱意。
  游笙闭上了眼睛,也不挣扎了,一动也不动,仿佛是砧板上的鱼肉,就盼着祝深能给他一个了结。
  “小拾!”钟衡从后面抱住了祝深,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紧紧扣住了祝深的手腕,一遍又一遍道:“小拾……小拾……”
  他不愿见到祝深这样惩罚自己。
  只是留着那条项链,祝深便生了那么多年的心结,要是这一拳下去伤了他母亲最心爱的人,他又会惩罚自己难受多久?
  光是这样想,钟衡的心就有些痛,却轻轻安慰道:“我在这儿,别难过,你别难过。”
  半晌,握紧的拳慢慢地松开了,高扬的手渐渐地放下了。
  祝深咬着唇,极力克制着,不一会儿,眼睛就红了。
  他看见游笙手里紧握着那条项链,坠下的宝石里盛着的是傅云织的骨灰,宝石依旧璀璨夺目,静静地发着耀眼的光芒。
  就好像傅云织在看着他。
  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祝深死死咬着下唇看着游笙。
  游笙维持着那个狼狈的姿势没有动,低声问祝深:“她走得……痛苦吗?”
  静了片刻,祝深哑声道:“对她来说,活着才是痛苦。”
  游笙好像听懂了祝深的意思,痛苦地闭上眼睛,久久不语。
  祝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背脊骤生的寒意,看了那条项链最后一眼,对钟衡道:“走吧。”
  “小拾……”
  “我很好。”祝深牵紧了钟衡的手,以十指相扣的姿态狠狠握住:“我最讨厌别人可怜我了,尤其,尤其是你。”
  钟衡摇头牢牢握紧了祝深的手,与他一并出了病房,低声道:“我没有可怜你。”
  门被合上的那一刹那,游笙虔诚地捧着项链,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那颗宝石。
  是迟来二十多年的一个吻,打破了所有人虚无的幻想。
  强留的人拱手,自欺的人看清。
  这世上,谁也没比谁好过一点点。
  走出了满是消毒水的医院,祝深倔强地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
  钟衡看穿了他眼眶里的泪意,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颊,对他说:“要是想哭,你可以哭。”
  祝深却摇了摇头:“她从不许我哭。”
  从来,傅云织便对他说,要做一株韧草,她的孩子不可以哭。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傅云织难得说出的每句话都是与游笙有关的。
  “你可以在我的面前哭,小拾。”钟衡的拇指往他面上轻轻一划,像是划通了一条泪渠,祝深的眼泪便应声而落。
  祝深有些发怔,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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