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窣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虽然天黑,但也能看得出那女人衣饰华丽,光是那衣摆上的纹路,繁复盘绕,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更不用说她耳边那两颗紫玉耳珰,在月下还泛着柔和的亮色,像嵌上了霞光。
  等等,紫玉耳珰?
  他突然反应过来,落在那女人身上的视线像是被烫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收回来。
  安阳并不富裕,能戴得起这种玉饰的人不多,只有郡守李大人一家而已。
  八年前,李大人的夫人病逝,全府上下都郁郁寡欢,李小姐更是大病不起,卧床许久才稍有好转。
  当时,李夫人的葬礼上,全城百姓都赶着去围观。有人说李大人待她情真意切,不仅命人缝制了华丽的衣衫,还打造了一对紫玉耳珰,戴在死人脸侧,真像是染了霞光一样。
  打更人没敢动,他盯着前面那女人的背影:身形纤细,弱不禁风,走路很慢,行走时双手在身前交叠,每一步都迈得很轻,动作却僵滞,像一具□□控的木偶。
  他见过李夫人几次,也知道她现在应该烂得只剩骨架,眼下看这女人,却觉得越看越像,特别是她耳边的那对紫玉,晃一晃就摇出潋滟波光。
  那女人越走越远,最后在一间宅邸前站住,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牌匾,然后缓缓走上台阶。
  打更人慢慢地往后退,一步、两步,他牙齿打着颤,手也发抖,手中的铜锣似有千斤重,坠得他几乎要扑跪在地上。
  那女人轻轻叩响门环,一下、两下、三下。
  深夜的安阳实在是太过寂静,她叩门的声音也清晰地传过来,打更人又僵住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女人侧了下脸,视线若有若无地往他的方向瞥。
  不知过了多久,门内传来人声,厚重的朱门发出“嘎吱”一声闷响。
  打更人差点大叫起来,心中惊恐地祈祷:“别开,别开!”
  然而事与愿违,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守夜人睡眼惺忪的脸。他一边嘟囔着“是谁啊”,一边探头出来查看。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守夜人惊恐地瞪大眼睛,骇叫一声转头就跑:“老爷,老爷!”
  与此同时,昏暗的房间里,李姝玉“啪”一声扣下铜镜,唇边缓缓泛起笑意,空洞的眼睛里也亮起了光。
  “玲萍,我娘真的回来了。”
  ===
  黎明时分,迟暮被周绮叫醒了。
  窗外天色很暗,她睡意朦胧,差点以为现在还是半夜。周绮晃了晃她的肩,说:“该走了,这地方白天应该不会存在,等到天亮之前,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两人离开客栈,趁着黎明前昏暗的天色,往后山走去。
  天亮时,迟暮终于见到了周绮故事中的那座古庙。
  和西关城客栈背后的那一座很像,几乎没什么区别,同样的红墙金瓦、威严石狮,恢弘而气派。这间古庙也藏在一片树林背后,林间弯绕,很容易迷路,如果不是有心寻找,一般人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不同的是,古庙的门没关,那把横锁半开着挂在门上,门扉半掩,像是不久前有人来过。
  周绮走上台阶,伸手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当年也是在这里,他们说完最后一个愿望之后,门立刻就关上了,吓得我魂飞魄散。”
  她又看那把横锁:“我们找到这座古庙的时候,它是锁着的,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锁打开,现在想想,要是当时没打开就好了。”
  她说的是那个简短的故事中的片段,迟暮沉默着没有回答,跟在她身后跨过门槛,走进了这座森严的古庙。
  和西关城的那一座几乎是一模一样,庙宇内破旧不堪,蛛网遍布,灰尘满地,四壁上悬着灯盏,一有人进来就腾地燃起火光,神龛上静静躺着一片洁白的羽毛,泛着柔白光泽,纤尘不染。
  周绮站在门边,目光落向神龛:“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俩都很高兴,以为自己见到了神物,争先恐后地要许愿。看到他们真的实现了愿望,我反而觉得这事蹊跷,所以迟迟不肯开口,没想到……”
  她微微垂眸,有些讥诮:“没想到,最后一个愿望,被他们用来诅咒我下地狱了。”
  她往里走了几步,停在地上的一滩血迹旁边。这痕迹像是存在了很久,已经完全干涸,在地上蔓延成片,触目惊心。
  “就是这个地方,”周绮说,“当时实在是太黑了,所以看不清到底是谁动的手,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已经被人割开了。”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迟暮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视线飞快地掠过地上的那片血迹,不敢细看一眼。
  已经过去五年了,时间早晚会冲淡一切,她永远无法从周绮平淡的叙述中体会到,五年前那个夜晚,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变,她该有多么恐慌;面对至交好友的背叛,她又该有多么绝望。
  更何况周绮永远都这么冷静,她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一直都平静得像是在讲故事,而且是一个和她无关的故事。
  直到今天,真正地站到当时当地,她才知道周绮那句“都过去了”,并不是一句安慰或者玩笑,她是在认真地脱离那件事留下的阴影,试着将所有的痛苦回忆都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迟暮一时恍惚,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看着周绮在庙里走了一圈,然后听着她沉吟道:“这地方倒是干净,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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