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4

知道吧——”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收起刻刀,丢下那只鸟雀,推开椅子站起身来。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没管迟暮,兀自走向楼梯,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息。迟暮伸手拿过她丢在桌上的木刻,这才发现那是一只喜鹊,虽然只是潦草雕刻了形态,但也栩栩如生。
  离人背水去,喜鹊近家迎。
  迟暮怔怔地看了很久,最后五指收拢,将它握在掌心,指尖缓缓摩挲着喜鹊羽尖。
  今天收获不小,她总算弄清楚周绮对尹浩风、林江阳的恶意是从何而来:一个将她骗去安阳,一个透露给她令她命运改变的秘密,换作是她自己,也不会对这两个人抱有好感。
  尹浩风说的那个秘密,应该就是周绮失去朋友、活不长久的原因吧?
  周绮不愿意说,是因为不信任她,还是因为不想提起?
  房间里亮了盏烛灯,明灭幽暗。烛火的哔剥声中,蜡油一点点往下滴,淌进铜制的烛台底下。
  周绮从打开的木盒里抽了一张薛涛笺,纸笺平铺在桌上,蘸了墨的笔悬在上空,徘徊许久,最后只写了当天的日期,和“尹浩风”三个字。
  她翻了翻木盒里已经写过的纸笺,日期从五年前到今天,已经有很厚的一沓,每一张都只写了寥寥几句话,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情感。
  她没有记录生活的兴趣,这个习惯是从五年前开始的,只是想记下自己每一天所经历的事——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待薛涛笺上的墨迹晾干,周绮把它收进木盒,“啪”地一声关上盒盖,挥手随意一扫,将桌上的笔墨全都推开,潦草地清理出一片空地,然后懒懒地伏在桌上。
  那把刻刀就搁在桌边,她伸手拿过来,指尖抵着刀身缓缓摩挲,最后停在被磨得有些钝锈的刀尖上。
  这把刻刀也用了五年了。
  五年前,离开安阳之后,她噩梦不断,常常夜半惊醒,白天也过得很不安生,恍惚间总是看见当时的情景,听见令人绝望的声音。记忆的不断闪回让人崩溃,她经常走神,脾气也很差,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发火,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地上掉了满地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她火气上蹿时挥手扫落的。
  她花很多时间去看脖颈上那道疤痕,对着镜子研究它的颜色、深浅,只要稍微变淡一点点,就又惊又怒,把桌上的东西好一阵摔打。
  当时她住在长安的鸿福客栈,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住客,和刘仲昆、张兰芝还不算太熟悉。
  鸿福客栈开在僻静处,客人不多,她这样长住的,很是引人注意。时间一长,她和刘仲昆、张兰芝都熟悉了,她对他们讲过那个秘密,掩去最重要的东西,半真半假地讲完了,博得同情和怜悯。
  唏嘘之余,张兰芝也会劝她:“阿绮,你也要控制一下情绪,总是一身火气,难免伤人伤己。”
  刘仲昆说:“你找点事做,以前喜欢什么、擅长什么,现在也都捡起来,会不会好一点?”
  喜欢什么?
  擅长什么?
  她没什么喜欢的,只对解不开的谜案感兴趣,喜欢跟着仵作半夜挖尸体,却见不得将死的人,一看那满地的鲜血,她就会想起濒死的尹浩风。
  至于擅长什么,她会很多东西,都是以前为了讨生活学的,不过都只会点皮毛,没怎么钻研过。
  思来想去,最后选了木刻:之前就很感兴趣,刻过一些东西拿出去卖,虽然不是高价,但也能应付一顿晚饭。
  刻刀划过木料的时候,会擦出沙沙的闷响,木屑缓慢地落下,在桌上积成一堆。她慢慢地、一刀刀刻下,心情莫名地平静下来,那些事,好像也能慢慢地遗忘了。
  后来,她多了一个新的习惯:记录每一天发生的事。
  她买了厚厚的一沓薛涛笺,又置办了一只带锁的木盒,每一天写完之后,就锁进盒子里。
  其实这样做没什么意义,她只是怕自己哪一天突然死了,会连一个留在这世上的纪念都没有。很多年以后,认识她的人都埋骨黄土,谁也不知道她曾经活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地冷静下来,不再轻易动怒发火,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沉冷的死气。她的情绪很平静得像无波的古井,对周围的事也渐渐失去兴趣,总是长久地出神。
  刘仲昆和张兰芝不会打扰她,只偶尔使唤她做点事,比如上街买东西、送客人去房间。和他们相处的时候,她逐渐找回一点从前的感觉,可以开起玩笑插科打诨,也会流露出情绪的变化,不再是一味的死气沉沉。
  鸿福客栈的日子过得很平静,直到她和迟暮离开长安,登上蓬莱画舫。
  刻刀在指间转了个圈,周绮“啪”一声将它扣倒在桌面上,转头看窗外的天色:时间不早,已经亥时了。
  她吹灭蜡烛上床休息,挨到枕头的时候,突然想起迟暮问她:“那个秘密是什么?”
  其实应该告诉她的,在讲尹浩风的故事之前,她就做好了一口气讲到底的准备。可当她在木料上划下最后一刀时,所有的勇气又随着飘落的木屑一起消散了。
  她不敢对任何人说,因为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周绮缓缓闭上眼睛。
  黑暗中浮现出尹浩风的面孔,脸色苍白而僵滞。
  他抓着她的手,眼神温和得像一个慈爱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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