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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久, 连日来的高压和堆积如山的不安惶惑, 在这个不同于寻常睡眠的短暂昏厥中, 终于得到了短暂的释放和解脱。
  所以当他从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望见了那道被深深镌刻心底的熟悉身影时, 仅是出于本能地,便将那埋藏心底最深处的那两个字喊了出来。
  “徐哥。”
  可梦终究是梦。
  等他几秒后彻底恢复了神志,又将那正微微侧首无声回望着自己的挺拔身影看清后, 林安知道,现实来了。
  徐新神色清冷, 投过来的目光再不复以往的温柔,见他醒转,也只是略一沉默,随后沉着嗓音,例行公事般地问了一声:“醒了?”
  语气亦是自两人重逢以来前所未有的冰冷。
  林安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许久, 脸上忽然露出了个苍白的笑来。
  徐新被那神情刺得心口一窒,好一会儿,才重又压下心底波澜, 偏转回视线哑声道:“……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接着一顿,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语毕便欲再次转身离去, 姿态一时竟显得有些匆匆。
  “徐哥。”
  然而下一秒, 却又听对方在身后低低叫了他一声。
  徐新停住, 没有再回头。
  “……我没有选错。”又过了片刻,低柔的声音飘进了耳中。
  徐新一怔,背对着那人的脸上目光微微一动。
  林安静静地凝视着前方,隔了一会,嘴唇翕动,又执拗地将方才的话喃喃重复了一遍:“徐哥,这一次……我没有再选错。”
  徐新静立原地,仍旧没出声,良久,才慢慢回转过身,对上了那人尚且残有一丝希冀的眼神,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安只目不转睛望着他。
  一时间,空气中的沉重似乎比先前更浓厚了几分。
  徐新盯着对面看了会儿,刚平复的心绪似又要开始蠢蠢欲动,于是连忙又转开视线,将目光投到了床柜处的墙面上。
  又过了不知多久,方深吸了一口气,稍回复了平静地开了口。
  说的却是意味不明且充满嘲讽的一句:“……林老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伪装的本事还是这么高明。”
  林安明显一怔。
  徐新说完这句,似是从中找到了什么倚靠和支撑,略一停顿后,连带着先前的淡漠也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他盯着桌面日历牌在墙上投下的阴影,又沉默了片刻后,忽然笑了笑,又问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林安闻言没吭声,然而直直望着前方的目光却霎那间黯淡了几分,下一刻,似乎连同攀住床沿用以借力的左手也微微一颤,不自觉地往后瑟缩了下。
  他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徐新等了等,见他不肯答,紧盯着柜前雪白墙面的视线略一晃动,随后又笑了下。
  片刻后微垂下目光,继续维系着那份冰冷轻声问道:“学校出了事,又为什么不说。”
  林安仍旧没答话。
  徐新停顿了下,沉默中,抬起眼由着视线从床柜的外廓一路游移,最后沿着与床头连结的方向将凝滞的目光收了回去。
  他看着对方明显开始回避躲闪的神色,再次问道:“就算电话打不通,为什么在短信里也只字不提?连陈建良都知道……”说着一顿,好半晌后,方若有所指地续道:“连陈建良都知道来找我,你为什么不说。”
  “是不敢说,还是不愿意说?”
  一连串的问题被对方以一种略显冷然的语态源源问出,林安似是从这不同以往的平静和对方陡然转变的态度中察觉和感知到了什么,紧扣着床沿的五指开始微微地颤动。
  可却依旧没有回答。
  更深更重的沉寂在两人间弥散开。
  林安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处,刚褪去麻劲的右手却变得似乎比先前更为无力与麻木,垂放在身侧动弹不得。而那份醒来之初想要见到对方的急迫,也被越发清醒的意识所取代,没过一会儿,便在对方那毫无温度的注视下偃旗息鼓全军覆没。
  几个小时前马溢浮在牛肉汤店中的诘笑,以及接连数日来盘桓在心中有关于对方的种种猜测,也都在这一刻突然以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更清晰的姿态浮现在了脑海。
  于是紧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预感兀地袭来,将他的整副躯壳包围笼罩,一幅接一幅的画面,亦如同从淤泥中探出头来的滑腻水草,将他从头到脚地牢牢缠缚,一寸寸将心底残余的希望掠夺。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
  果然,在漫长的等待后,徐新低沉的声音于这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中再度响起。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他问。
  语气是与先前截然相反的笃定淡漠。
  林安双眸紧闭,眼睫在听到这句问话时猛地一颤,随即掌心与胸口一齐涌上的巨大痛感,迅速将轰然塌陷的心口填满,促使他在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后,仍徒劳挣扎着不愿给出一个答案。
  徐新静静看着他,心底其实对结果早已有了定论,却还是在一股莫名情绪的催动下,默默对着对方紧扣着床沿的手掌看了会儿,尔后无声又意义不明地微扯了扯嘴角,逐字地轻声问:“是什么时候。”
  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稍一顿后又了然似地笑了笑,问:“开放日的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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