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为了让T安心静养,晚上巡查之后,会将病床一侧的隔断帘拉上。
每每这样的时候,T就会躺在病床上止不住的叹息,并期盼早晨的到来。
T说,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他便觉得事情变得诡异了起来。
次日,好友如约而至。
小睡刚醒来的T,赫然发现好友无声无息的坐在自己的床头边,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T对好友说。
好友摇头,脸色看起来很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停的舔着干燥的嘴唇。
“怎么了?”T问道。
好友还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听说当场牺牲的人都是离爆炸中心比较近的,找到的也只是一部分。”
T还没有做好接收这些信息的准备,他只觉得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局里已经通知了家属了。”好友继续说道。
T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好友见状,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又聊了一阵其他不痛不痒的话题之后,好友忽然起身。
“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友压低了声音说道,打算离开。他走到门口,又转身朝T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离开。然后说道:“明天我再来看你。”
就在好友离开不久,T的妻子也来了。
T对妻子提起,之前来探望自己的一个同事,看起来也受了不小的打击。几日没见,似乎瘦了许多,衣服像是挂在身上一样,没了质感。
“你来之前,他刚走。”T说。
“是吗?但我没有看到有人。”妻子说。
T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应该只是错过了而已。但妻子又说:“你应该听说了吧,去年你生日来家里做客的那个同事,确认殉职了。”
“哪个?”T慌忙问道。
但妻子也描述不清,毕竟是不常见的人,名字和模样都记不住了。
“好像就是那天做你旁边的那个人。”妻子说。
T忽然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之中。当天坐在自己身边的同事,不就是今天上午来探视自己的好友吗?
T忽然想起来,好友临走之前的话,明日会来探望。
从那一刻开始,T第一次不再期待白天的来临。但也不代表,夜晚就可以安然无事。
T回忆道,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发生了。那一晚,他总觉得,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在那个房间里。
那被帘子隔断了的空间,也不再让人心安了。
T久久无法入睡,他打开床头的台灯,止不住的向房间的其他地方打量。
这个房间摆设简单,除了两张床和隔断帘,就是床头柜和椅子。
这个隔断帘,并非落地式的,离地面还有二十公分左右的距离。也正因此,T可以看到,隔断帘的另一侧放着一张椅子,贴着隔断帘侧着摆放着。
T不知道为何,当看到那把在帘子后面的椅子之后,就挪不动视线了。
无法自由活动的T,微微的抬起了一点脑袋,斜着眼睛盯着那帘子下露出的椅子腿。总觉得,似乎自己将视线移开,便会有令人不安的东西出现。
T一直盯着那个椅子腿。
深夜的医院十分的安静,就连窗外也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T就这样一直盯着椅子腿的位置,实在累了,察觉到了伤口的疼痛,他才动了动脖子。
这时候,T才发现,刚才自己一直盯着的椅子腿上面,座椅的部分发生了一些异变。
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靠近了帘子,渐渐从轻薄的帘子上显出了一些形状。T勉强的抬起了上半身,仔细看着。
那分明,就是一个人。
T从那微微凸起的形状上可以判断出来,那人背对着自己坐着,并且一点一点在向帘子上靠近。头、肩膀还有后背的轮廓,渐渐清晰可见。
T倒吸一口冷气,屏住了呼吸。
又看了看帘子下面,依旧只有那几条细长的脱了漆的椅子腿,再无其他。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但没有脚步声。
然后,隔断帘被一只手,“哗”的一下也拉开了。
T吓得叫了一声。
是巡查的护士。显然,她也被T吓了一跳。
“怎么了?”护士寻问。
T却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
护士给T换了输液药水,又检查了一下伤口。
T却一直看着护士身后的那把椅子,空无一人。
护士要离开时,T对护士说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于是,那一晚,那把椅子被放在了房间里一个看不到的角落。
转天,T仍然有惊魂未定的感觉,但是这几日的药物也让他觉得有些意识恍惚。所以,对于那晚之事,T最后认为或许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但是,那把椅子却确实被人摆在了角落里。
T连续叹了几口气,不知是伤口还是这个空间,让他越来越心慌。
忽然,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
T原本以为会给自己的不安,找到一个出口。却探着身子看到,好友笔直的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比昨天又憔悴了一些。
好友来到T的床边,先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渐渐地,脸扭曲了起来,变得褶皱的脸上忽然涌出泪水,终于站在T的身边毫无忌惮的哭了起来。
“我今天去参加了葬礼。”好友说完,将剩下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