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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也跑不远,我们能追回来。”温伯雪说。
  重鼓习惯性地倚墙而立,双臂抱在胸前,审视屋里的陈设,像在掂量那些雕花家具能卖出多少银子。他的目光扫到自己的时候,任肆杯觉得自己也被他纳入了估价的物件之中。
  “你应该不是来杀我的吧,”任肆杯冷淡地说,“你的武器到现在还没出鞘。”
  “我和追杀你的人不是一伙,”重鼓说。他望向窗外檐下的夜空,似乎那儿潜藏着陷阱。这是他的习惯。他可以在和别人交谈时同时留意周围的环境。这种看似心不在焉的谈话方式也许会惹恼一些人。但重鼓认为比起礼貌,提防可能存在的埋伏更重要。
  他对任肆杯道:“追杀你们的人是‘刀’,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你们?”任肆杯着重道。
  “你和那个小皇子,”重鼓偏过脑袋,对温伯雪说:“怎么,你还什么都没告诉他?”
  没等温伯雪回答,任肆杯便道:“你知道长庚?”
  重鼓咧嘴一笑。“怎么不知道,你对他看护得那么紧,只怕外人会把你们当作兄弟,谁能想到那小孩儿是个皇子呢?你敢带他出宫,就不怕掉脑袋么?”
  任肆杯面色一冷。“我们聊生意,少说别的。”他带着明显伪装出来的镇静说:“你们要我怎么做?”
  “帮我们追一个人。”
  “我的伤势还未痊愈,轻功使不出三成。”
  “这没关系,我带了药来。”重鼓从怀中掏出一枚小陶瓶,放在任肆杯面前的桌上。任肆杯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看了它一眼,说:“这是毒药,还是解药?”
  “都是。”重鼓见任肆杯没有说话,只好劝诱道:“这里头装的是游心丸。你服下它后,运功让药气在体内流走,可以短暂冲开淤塞的经脉。此丸只能疏导,却不能化解淤质,因此两三日后,你的经脉又会复归如昔。若不走运,堵塞的情况许会比之前更严重。你得做的,是在这段时间内帮我们追到那人的去处。”
  任肆杯把目光从药瓶上移开。“这会让我内功尽泻么?”
  “我说不会,你相信我吗?”重鼓无声地咧开嘴角。“我从没吃过它,只听堂口的大夫提起过,有人吃了它,就像没吃一样。但也有人服用后,真气流窜,急火攻心而死。这是机运,而机运总是很玄妙的,我是凡人,没法预测将来的事情。”
  任肆杯想起自己在宗祠之夜中了刀客的暗器,虽然经尤宁调养后,身上的剧毒有所减弱,但不知服了这游心散后,是否会加剧那毒的毒性。他没有问。直到现在,他仍不相信此人。任肆杯能从对方的举止里多多少少推测出他修习的武术路数——足声轻缈,但目光机警,手一刻也不曾离开腰间的武器,想必不是暗杀,便是影卫一类的角色。
  任肆杯道:“你与‘刀’是何关系?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事?”
  重鼓道:“说起来很复杂,也许你愿意之后慢慢听。”
  任肆杯道:“这就是你能透露的全部消息吗?”
  “你可以继续问,但我不见得会回答所有问题。”
  任肆杯慢慢回忆着刚才对方的话。“你们要我去追一个人……谁?”
  “这个人是谁不重要,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如果出现了,你就要一直追到他的老巢,把那处地点告诉我们。即使他没有出现,我们的买卖也算做成了,我一样会告诉你那个少年的下落。”
  “如果这人发现我在追他,又该如何?”
  重鼓撇了撇嘴角。“恐怕你得自己和他战斗。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最好不要让他发现你。”
  “你们要追的这个人,与‘刀’又有什么关系?”
  “你虽然身体受了伤,脑袋还很好使么。”重鼓说。
  “重鼓,你把事情都说明了罢,”温伯雪不耐地把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虚晃的话术。”
  重鼓的声音可见地冷了下来。“戊鼠,我在谈生意,别插话。”温伯雪抿紧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她转身离开时,与任肆杯对望了一眼,眼里似乎闪过关切的目光,任肆杯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想看得更真切时,温伯雪的目光已经错开了。温伯雪跨过门槛,把门在身后轻轻地阖上。
  她一离开,重鼓伪装出来的戏谑与轻蔑都从他脸上消失了。他走近桌缘,俯下/身子,对任肆杯低声道:“温伯雪救了你,你欠她一条命。现在让你帮我们追个人,又没让你去杀个人,取命来还给她,已经是很划算的买卖。你问东问西,就像在外头磨蹭着进不去的老头。你他娘的到底是干还是不干。”
  任肆杯翘起嘴角,想明白了。“行,我干。”
  重鼓后退一步,抱起双臂,紧盯着他。
  “你要是早这样说,我就不会问那么多了,”任肆杯拿起重鼓留在桌上的陶瓶,“签字画押?还是口头为凭?”
  “不用整那些虚的,你要是违约了,我有很直接的办法来解决问题。”重鼓拍了拍腰间的匕首。
  “这是自然,”任肆杯说,“再者,我也闻得出来。毕竟,你身上的血腥味站在十里开外也能闻到。”


第11章
  士兵们又杀了两匹马。马死时的嘶鸣被风雪声给掩盖了。军马不比肉马,肉质干柴,它带给士兵的饱腹感只维持了几个时辰。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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