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罗:我也将为你祈祷。
第二场
布洛克:孟弗西斯,我们是否已经寻遍了所有的医生?
孟弗西斯:老爷,由东至西,大陆至海岛,皆已踏遍您的足迹。
布洛克:我们是否也已经用尽了所有可能的药?
孟弗西斯:老爷,先是本世纪引以为傲的胶囊药丸,到苦涩难忍的粉末,中世纪的煎药,巫师的草汁,如今药方上还有一剂,叫做必要时可以打开患者的头颅。
布洛克:我无法像宰杀一头小牛犊一样打开我妻子的头颅,她还活着,夏日的吐息可以催开花朵,冬日的眠息温暖而潮湿。睡倦了她也会翻身,修普诺斯引得她发笑又流泪,这些我全部看在眼里。
孟弗西斯:可是不曾醒来。
布洛克:不曾醒来。
孟弗西斯:这是我在府上工作的第十五年。
布洛克:也是伊奈丝的第十五年。
孟弗西斯:原谅我,但是今日女仆从床下扫出许多掉落的头发,在用橙花浸泡的温水清洁身体时,她们无法擦去那些斑点和皱纹。
布洛克:我也遭受了同样的诅咒。今天早上起来,竟不知道是该先戴眼镜还是拿拐杖。可妻子总是比她的丈夫看起来年轻一点儿的,她像一支百合花,只是脱了些水。
孟弗西斯:老爷,在生命将尽前,珍惜您的时间,再续一弦吧!
布洛克:如何?孟弗西斯!岂知岁数越大,越会教人说出铁石心肠的话来!
孟弗西斯:正是作为奴仆才能说出老爷不敢说的心底话!您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成了鳏居,世上鲜少有双赢的姻缘,但也不能从头至尾都毫无所有。再找一个新女人吧,用她的温柔抚慰您受诅咒的生命,用她的爱来弥补您从未享受到的欢乐。
布洛克:我的不言语就是对你的回答!走吧孟弗西斯!生命的钟声已经敲响了,我们终能再见!伊奈丝我的爱人,上帝保佑她来得迟些!
第三幕
第一场
伊奈丝:你可听见了那些声音?遥远的钟声,仙子的呼唤。是否我的囚禁即将迎来终点?
萨姆罗:一切的确即将结束,伊奈丝,那位的妒火似已平息,祂向我发出接触锁链的命令。走吧!伊奈丝,我将与你一道,回到最初的那个梦中。
伊奈丝、萨姆罗退下,孟弗西斯执手杖与经书,站立在死者的卧室里。
孟弗西斯:一切已经结束!这位忠厚老实之人,布洛克·阿尔德莱,在他最后的叹息里,呼唤的仍是伊奈丝的芳名。
伊奈丝:我来迟了!
萨姆罗:我们来迟了!
伊奈丝:时间——是这凶杀案的直接凶手,把冰冷无情的刃插入了可怜的布洛克的胸口。可天神的爱与嫉妒才是真正的主使者!人生如梦!一句玩笑,世间的二人最后都成了枯骨。
伊奈丝抚尸恸哭
萨姆罗:凡人的脆弱甚至连神祗的恶作剧也无法承受,二十年不过是那位夜间的一个梦。如今他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丧失的痛苦最终将这两个人吞没。她穿越了二十年的睡与梦,为的是此刻死在他的梦中。
孟弗西斯:他们都是愚蠢的人,因而生出愚蠢的爱。天神的诅咒在他们身上,破除的方法却在他们手里。承诺忠贞最大的朋友是背叛,实现忠贞最大的帮手是变节。
萨姆罗:我经过无数人的梦,最终将停留在她的梦中。凡人的爱不过是愚蠢的把戏,永恒的神祗偶尔也会被迷住。来吧,这不过是另一个把戏,愚神的戏法,祂将再无法窥清真实的生命,因为另一位神祗决定用自己的光辉笼罩住灰暗的死亡,如同宝石盒子,里面是破碎的钻石和星光!
萨姆罗:为了所有诅咒的消除,伊奈丝,求你如爱人一般吻我的嘴唇。
伊奈丝:你知道这对一个刚成为寡妇的女人来说是残忍的罪行。
萨姆罗:我将令时间回溯,万物复归原委,那位将忘记他施下的咒语。一切被夺走的青春与时间都将归还至你们的手上。这桩好事的唯一条件,就是求你如爱人一般吻我的嘴唇。
伊奈丝:你知道我做不到。
萨姆罗:一个吻,之后我将永远消失,如烟如雾。
伊奈丝:你明是那作恶的神的同谋,又为何在此显摆你的良心。
萨姆罗:也许我也被这爱的瘟疫感染。
伊奈丝:那么我将给你这个吻,以换回我的一切,我的丈夫,我的时间。
伊奈丝上前,在死者面前亲吻神魅
第二场
场景:新婚的婚房,二十年前的陈设
萨姆罗:再见了伊奈丝,梦境将永远遗忘你。
神魅退下
布洛克:我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真奇怪,梦里的一切都不记得,甚至连之前发生了什么也全无印象。
伊奈丝:你睡了很久,我的爱,久到乌鸦都放弃在枝头鸣叫。
布洛克:一定是因为睡神对我施了甜美的魔咒,这魔咒令我在梦里吻你千千万万遍。
伊奈丝:哦我的爱,希望你我不会再迷失于这样的梦中——永不!
演员携手谢幕,观众起立,鼓掌,梦幻仙子突然冲上台来,令人惊讶地,他的手里还举着半杯酒,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梦幻仙子:这真荒诞!天神竟会为凡人的愚蠢迷惑!岂知这故事暗藏私心?不要被这表演出的浪漫迷了痴心!人总是向一桩好的买卖许下誓言,蒙骗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