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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就是你期待已久的赎罪?强迫你的受害者,把他按倒,对他吼叫,责怪他自我解脱,独留你一人?”
  该隐还因情绪过于激动喘着粗气,但只是眼神死死锁住亚伯的脸颊,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了。
  又是一阵让人心慌的沉默。
  “对不起,”该隐终于开口,“对不起。”
  他向后退了几步,眼睛又红了。
  赤红的瞳孔缀着血丝,模样怪异,极富侵略性。
  但亚伯能察觉其中的难过与自责。
  该隐转过脸去,还在小声地道歉,可越说,喘息声越大,断断续续的话语终于显出了哽咽。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我也不想这样,”他语无伦次起来,“我没想过……我以为你……我……”
  亚伯听他竭力压低的哽咽,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安抚道:“你认可我,我原谅你,足够公平。你也不必再受这……该隐!”
  他的声音化为一阵惊呼。
  “该隐!”
  心脏崩裂般的痛苦。
  他跪倒在地,艰难地吞咽,在空气中寻找空气。
  他胡乱地抓握,手背打到茶几,泛起青紫。
  他重重地捶打地板,可掌骨的钝痛盖不掉喉中的哽塞。
  他的眼角也许有泪,视线一片模糊,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我受这苦是为了什么?
  这是和亚伯唯一的联系。
  死亡真的能切断与人世的一切联系。
  最开始他寻找亚伯,可人世间的躯壳千千万万,他如何能从茫茫人海中寻找到唯一的灵魂?
  后来他又希望亚伯会来找寻自己,无论是怨恨、是憎恶,哪怕是一个字、一个表情、一片影子、一点点提示或线索,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能继续坚持。
  可他一直都没有等到。
  时间不是河流,而是沙砾。记忆蒙上灰尘,又完全刮花,他连昨日都想不起来,哪里还能想起来那么久远的亚伯?
  等到痛苦也消失,亚伯就真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不记得了。”
  “我喝了忘池之水。”
  “我替他收下这份悔过。”
  这是你的权利。
  我伤害你,你有资格遗忘,如果你觉得高兴,我不会拦你。
  可我这漫长的一生,无尽的惊惧、悔过,就永远没有人能懂了。
  赎罪者仍欲忏悔,受害者先已遗忘。
  生命变成了求而不得的痛苦本身。
  这大概才是最终的惩罚。
  该隐又呜咽起来。


第52章 真实目标
  亚伯一夜没睡好。
  该隐的卧室在二楼。他拖着对方艰难上楼,床铺留给了昏迷的病人,自己则为了方便照顾在椅子里坐了一整晚,耳畔左一句“亚伯”、右一句“对不起”,好一副兄弟情深的感人场面。
  也许是跋涉过远,也许是没有适应从天使到人类的生理变化,亚伯半夜里饿得两眼发慌,下楼在厨房四处寻找,可只在冰柜里发现了一袋袋血浆。
  包装袋上清清楚楚地印着“合成血浆”,袋底还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看着像是量产的。
  红海还真是什么都能买得到。
  亚伯把血袋放下,确认了厨房“空空如也”这个事实。
  屋外风雪依旧,他没法出门,只好联系了其他星系里的天使同僚。这回,通讯仪上算准了时差,他打过去的时候,对面阳光明媚,和屋外的狂风暴雪完全是两个世界。
  借助其他人的帮助,又自己琢磨了一阵,亚伯总算解锁了“远程外卖传送”这个新技能,便在厨房里自在地捣鼓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红海下厨。虽然器具和天堂有些不同,但总归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有也没关系——一点点试嘛。该隐昨天折腾成那个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起不来。
  该隐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还发肿。手背淤青一片,后背隐隐作痛,大概都是昨天心痛发作时撞出来的——他早已习惯,便没有上心,皱眉感受脑仁里的阵阵跳痛。
  疼痛使人无法安眠。
  床头的时钟显示此刻分明是清晨,但草坪上的防护罩上积了厚厚的雪层,把整个屋子遮得一片漆黑。
  但楼下传来了声音,让他又抬起眼睛。
  桌椅推拉,餐具碰撞。
  是谁?
  是亚伯?!
  该隐顾不得酸痛的肌肉,翻身下床冲到楼梯边,被扶手拦住了。
  亚伯闻声走到楼梯口,看见该隐的身形,仰头问他:“身体还行吗?下来吃饭?”
  该隐在扶手边愣了好一会儿,小声地应了。
  亚伯便没再多说,挥手示意他加快动作。
  该隐目送他转身离去,心脏在胸膛里沉沉地跳动。
  亚伯还在。
  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实的。
  该隐喘了口气,发觉自己又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在餐桌两侧相对而坐。
  联网菜单上怪异的菜品太多,亚伯没敢随便选,只挑了最普通的面包、蛋肉;该隐则捧着透明的杯子,加热过的血浆气味更加浓郁,呛得亚伯有点头疼。
  但该隐的模样实在让人气不起来。他低着眼睛凝视玻璃质感的桌面,金褐色的头发温软地垂在额前,双手交叠紧握杯底,明明是在自己家中,却拘谨得像个客人。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亚伯问。
  该隐抬眼,顺着亚伯的目光看向自己掌中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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