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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因为这次任务很是严肃,霍狄就连宣誓,也宣誓了好几遍。
  并且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过了所有能过的流程。
  到五月中旬,终于可以出发了。
  程立雪在屏幕上打字问他:“怕吗?”霍狄想了想,说:“还行。”
  他天生感觉钝,不怕死也不怕疼。
  有次出完任务,在医院里躺了两三个月。
  霍芩哭得死去活来,只差没求哥哥以后再也别这样。
  霍狄倒觉得还好,没死,就不算大事。
  身体上如此,感情上亦如是。
  事情明明已经过去好久,霍狄坐在机器前,忽然意识到,岑越那一句“你要回来”,究竟有多亲密。
  这些年来,除了霍芩和岑越,再没有别人这样认认真真地,把他的来与去放在心上。


第14章 十年前
  深秋,北境小镇。
  岑越靠在一片水泥墙边,不出声地等待。
  那年他十六岁,在十月末的黄昏里,只穿了几件单薄的旧衣服,袖口领口露出来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白。
  指尖挟着烟,他低头吸了最后一口,扔在地上,慢慢地用鞋跟碾灭。
  直到太阳下山,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等不到,该离开了。
  可还是心有不甘,所以磨磨蹭蹭地走,一步三回头。
  出了那片水泥地,依然没有看到半点人影。
  这座城镇的夜景暗淡而寂静,仿佛蒙在一片阴霾里,远处一点零星的街灯,天上没有月亮。
  他踩在柏油路上,一脚深一脚浅。
  人都要冷透了,过了好久,才看到卡车的灯光。
  卡车后门没关。
  岑越拉开门,光从门缝里流泻出来。
  入门处是一个窄窄的过道,道中央摆着一套桌椅和几盘菜。
  岑良平和徐秀已经吃上了,看到岑越,懒得抬头。
  岑良平问:“你妈又没来?”徐秀说:“厨房里还有馒头。”
  岑越低低地应了一声,从岑良平身后挤过去。
  厨房里的馒头是隔夜的,又冷又硬。
  而他没资格上桌吃热菜。
  岑越没胃口,于是像往常一样,找了个地方坐下,默不作声地垂着头。
  车里被改装出好几个小隔间,用来在边境和隔离区之间运偷渡客。
  暖气还算充足,他缓了一会儿,才勉强不再发抖。
  岑良平和徐秀吃完饭,低语了几句,忽然高声喊:“岑越,来收拾。”
  岑越没有动。
  徐秀说:“岑越,九点前还没收拾好,你就给我滚出去,再别回来。”
  他咬着牙关,良久,才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岑良平和徐秀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卡车上,偷渡,走私。
  只要有钱挣,什么作奸犯科的活儿都做。
  好几年前,岑越生父入狱,生母受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坚决离婚改嫁。
  他成了一个小麻烦精,谁不想要,谁也不想养。
  岑良平是岑越的叔叔,他说:“那就我来养着好了。”
  徐秀不乐意,当着岑越的面埋怨:“凭什么?这年头伙食也不便宜。
  等他过几年开始长身体了,吃得比一头猪都要多。”
  岑良平把她拉一边,小声说:“请个工人多贵啊,而且我们做的事,你又不是不明白,自家人总比外人好使唤。”
  于是岑越就这样留了下来。
  岑良平不开工资,连衣服也不舍得多买几件。
  想充大方的时候,就给岑越丢烟。
  他走私烟,货多得卖不完。
  而且岑越一旦染上什么瘾,就更容易受他摆布。
  岑良平总意味深长地说:“小越,你看叔叔对你多好。”
  岑越没出声,弯着眼睛笑了笑。
  真他妈的好极了。
  所以他也长成了大半个坏胚子。
  不出车的时候,就专门去镇上的学校附近晃荡。
  总有那么几个学生,愿意把一切东西都拿出来,来交换几盒廉价烟。
  岑越甚至骗到了一身校服,一套课本。
  他选了一家管理松散的中学,混进去,听了大半节课。
  老师讲的东西就像催眠曲,他坐在最后一排,听着听着,最终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过去。
  这些被徐秀发现之后,她尖叫起来:“良平,你快来看,这个小畜生居然学会偷东西了!”岑越抬起眼,恶狠狠地瞪她。
  没来得及把课本抢回来,就被岑良平一巴掌扇了一个趔趄。
  他太瘦了,根本扛不了打。
  岑良平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岑越,我他妈把你养那么大,你最好乖一点。”
  ……岑良平打算趁这几天,多接点单子,否则一旦入冬,路况和日照时间都会极大程度地影响走私效率。
  他在镇上多停了一会儿车,终于接到消息。
  据说,有一个男人在到处联系蛇头,想偷渡到隔离区里。
  “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有不少钱,是条肥鱼。”
  岑良平不太信:“一个有钱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要去隔离区?”蛇头别有意味地笑了:“现在首都局势动荡,说不定是逃出来避难的呢?”于是就这样联系上了。
  车上没有别的偷渡客,岑良平打算从那人身上多薅几根羊毛,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他,要不要加点钱,换个好点的房间。
  “可以。”
  “三餐呢?”“随便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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