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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人像是个妇人——她远远地站在繁花之间,身量高挑纤细,只是逆着日光,容颜一时看不分明。
  他原本想笑,可是就在这刹那之间,冥冥中的一腔彷徨悲戚蓦地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非如此不可的理由,驱使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几步,想要看清那妇人的模样。
  可那妇人却向着他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了远方。
  他不由自主地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转头看去。
  天际尽头缓缓走来一只似鹿似马的动物,身披万丈朝霞光彩,灵气璀璨,通身雪白皮毛如银胜玉,气度颇显高华。
  这动物仿佛极通人性,待到走得近了,当即将前蹄屈俯跪地,向着他和他身后的妇人浅浅行礼。
  他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他以往分明从未见过这动物,这时候却伸手指向了它头顶莹莹生光的角,吐字不清地咿呀说道:
  “……貜,貜……”
  “貜如。”耳边响起个女子声线,那妇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她嗓音温婉轻柔,隐有笑意,尽是独属于母亲的温暖气息。
  母亲拥着他往前走了两步,他身量太小,即使貜如跪地之时也比他高了一截儿,只能靠着母亲半扶半抱,才帮他在貜如背上坐稳。
  貜如性灵,待他坐好之后才温驯起身,将马尾簌簌地甩了一甩,前蹄踢踏,稳稳地向前小步跑去。
  他既新奇又快活,伸出小手轻轻环抱住了貜如的脖子,一时间又咯咯笑着回过头来,想要同母亲招手。
  然而,只这么一转眼的工夫,母亲竟已经被他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天光尽头的繁花碧草仿佛是个不真切的海市蜃楼,瞬息之间已经去得远了,而看不清容颜的温柔妇人仍然站在那里,向他遥遥地挥着手。
  他有些茫然失措,环抱着貜如的脖子,怔怔地回过了头来。周遭飞速掠过的景物一变再变,而他看在眼里只觉得眼花缭乱。
  眺目远顾,他们像是从连绵青山中一路轻快离开,附近有溪水淙淙作声,沿着面前这条路,遥遥能看见远处错落分布着的房屋建筑,群山环绕,像是个小小城池,有不少人穿行其中,隐约听得到他们且行且歌,形容恣意。
  他正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着,忽然眼前一亮,雀跃拍起手掌来,将远处高高伫立的一座建筑指给貜如看。
  那是雪白的一座古朴宫殿,恰立在城池中央,纯白玉石砌做宫墙,回廊九曲,大气恢宏,只遥遥一瞥,也知气度非凡。
  貜如柔声鸣叫以示会意。城池中的行人渐多,它的步子便慢下来了不少。来往过客或有不悦神色,待看清貜如背上所坐着的孩子,当即转怒为喜,纷纷点头致意,主动退避一侧。
  及至宫殿一侧,貜如俯身屈膝,他便轻轻巧巧地从貜如的背上跃了下来,歪头想了一想,将那朵一直攥在掌中的白紫色小花别在了貜如的鹿角一侧。
  貜如不解其意,一时间不由得呆立原地,他却已经咯咯笑着跑了开去,一头钻进了面前的雕檐之下。
  这里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哪里有楼梯,哪里有暗门,哪里需得巧劲推动机关才能搭建桥梁,这些错综复杂的路径仿佛都是印在他脑海里的,不必深想,也能自然而然地一路向前。
  他轻快小跑着爬上最高的一道长阶梯,不多时便接近了这座古朴宫殿的最顶端。两扇黑漆漆的木质大门半掩着,即使是他,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门扉并未合严,被风吹开了一线窄缝。这道门缝太过狭小,成人难以通行,却恰巧能由一个孩童躬身爬进去。
  地面铺着凹凸不平的整齐青砖,稚嫩的手肘与膝盖压过砖面微觉刺痛,可他悄悄地不发一声,手脚并用地钻进了房间里。
  房间一侧有高大书架,一层层摆满了泛黄落灰的陈年典籍卷宗,垂下的厚重帷幕也像是夹杂着灰尘的气息,却恰巧能将他遮在里面。
  大抵没有哪个孩子敌得过这样的诱惑,他驾轻就熟地钻了进去,沿着旧木立柜之间的空隙,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最深处的柜格后面——
  “咚!”
  就在这时,冷不丁近处响起一声震响,是拳头擂在书案上的动静。他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好险没有叫出声来。
  正在这当口儿,头顶上方传来个男子的低沉声线,听来脚步声响,像是正在隔着书架帷幕来回踱步。
  “——南海再派使臣,一律驳回不见。本君行得正立得直,若是他们有胆子,大可发兵替倏帝复仇。若是不敢,就休要在背后使些偷偷摸摸的小伎俩。
  “白民与中容虽是以水道维系,哼,未见得本君就定要受他们拿捏!”
  “此事并未捅到明面上。倏帝已死,他们理亏在先,多半不敢如此。可若是南海北海合而联手……父君,我们只怕不好应对。”
  这是另一个男子声线,听来年轻些,却透着浓浓的疲倦与萎靡。他侧耳听了片刻,很快便兴致缺缺地转开了眼光,两人谈论的内容始终是些粮草军备,山川走向,东西河流,干巴巴乏味之至。
  他虽蜷缩在柜格里不敢动弹,眼光却被不远处垂下来的一角绢帛吸引,新奇地望了过去。
  那像是一幅画。——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幅画。绢帛不曾叠放整齐,斜斜地落下大半边来,边角都泛起破旧毛边,显见得是被主人时常翻动摩挲。
  从他所在的角度看去,约略能看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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