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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想必是中容之国所独有的祭祀。
  祭歌反复唱过三遍,将至尾声之时,前方的妫水水面忽然无风而动,涟漪渐生,随着那“谁其尸之,有齐季女”的祭歌落定,飞快形成了一眼巨大的漩涡,水气蒸腾,灵息纵横,一时间风起云涌。
  中容帝君凝视着妫水形成的漩涡深处,蓦然引动灵气,双手一抬,但听哗啦一声水波响动,盘旋在半空中的水气陡然聚合,金光翕动间,幻化作了个形似狐、背生角的乘黄模样。
  水气聚拢的乘黄兽在半空中迈开前爪,纵身轻飘飘地落在了梅清渐身边。腾黄这一次显得颇为熟稔,不等化归人形,已然朗声微笑道:
  “——尊上破尽封印,尽得神力,是时候重回故国了。”


第54章
  “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中容族人的神秘祭歌仍然回荡在妫水水面上,每唱一句,萦绕在水面上的青蓝光晕与缥缈水气便愈重一分。
  妫水与中容族人的天然灵气似有相辅相成之势,眼前分明只有寥寥数十人在此,梅清渐将那祭歌听在耳中,竟像是几千几万人放声合唱一般。
  由水气构成的乘黄兽原本朦胧缥缈,而今也在一遍遍重复的祭歌声中逐渐聚拢清晰。梅清渐顾不得其他,立即迎着腾黄的方向踏前一步。
  “腾黄前辈!——我只当你被混沌所擒,你境况如何,可有受伤?!”
  他伸手一碰,指尖穿透了湿凉的水汽,凝结成了几滴妫水河中的水珠,方才确信腾黄而今的皮囊尽是以灵气构成,并无实体。
  腾黄洒然笑道:“尊上放心,腾黄魂魄归于海外西大荒的帝夋遗碑,遗碑不倒,魂息不灭。如今是借妫水灵息得以现世,并无肉身,自然也谈不上受伤。”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的片刻之间,祭歌的调子渐转悠远,随着妫水中央的漩涡翻滚,漂浮在半空中的水雾也愈来愈浓,梅清渐回神方觉早已看不清水雾之外的中容国人了,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前方不远处的中容帝君。
  中容帝君隐有忧色,向着腾黄沉声道:“休得耽搁,早去早回。”
  腾黄随意地扬了扬前爪示意明了,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它这前爪一抬,但见妫水内的漩涡骤然生变。
  原本宽阔的河面风波大作,河水飞速倒灌进了漩涡中心,周遭光华大盛,漩涡中心赫然化成了一条漆黑的道路。
  “这就是……”
  梅清渐凝视着前方幽深的道路,中容帝君曾说,中容国与白民国以水道相系,想来就是此处了。
  中容国诸多族人已经被妫水化作的水幕挡在了道路之外,身周狂风大作,却不曾将梅清渐的鬓发吹起一二分来。
  他缓步走去,靴底踏过河床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一枚碎花被狂风撕扯得稀碎,随风飘过他面前,梅清渐伸出手来,恰恰接住了那一瓣残花。
  就在花瓣落在他掌心的那一刻,梅清渐眉心的乘黄图腾印记骤然一明一灭,周身随之涌过一股暖流,随着耀目金华铺天盖地,周围的狂风徐徐止歇,梅清渐下意识地阖了阖眼,半晌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
  他听到了腾黄的一声悠长叹息。
  不知何时,眼前已经换了个世界。
  他们的脚下是发烫的粗糙砂砾,仿佛置身于久旱无雨的戈壁荒漠,空气里弥漫着腐旧而烧烫的硝烟气息,像是大火烧净麦秸所遗留下来的味道,刺鼻而颓败。
  入目天地尽是枯败焦土、残垣断壁,没有丝毫人迹,这是一座死去已久的城池,这就是昔日的白民之国。
  二十载风云变化,在这里,却丝毫感觉不出岁月流逝。梅清渐回望来处,先前狂风造成的气流漩涡已在缓缓平息,仿佛屠城的混沌——不,仿佛屠城的帝江刚刚从那里离开。
  梅清渐缓缓地眺目四顾。
  眼前景象于他恍如隔世,又似乎并不陌生。他迟疑着提步走去,腾黄化作原身跟在他的身后。
  雪白的大理石宫殿坍塌殆尽,大片石壁都被烟气熏得焦黑丑陋,白玉雕成的横梁砸落城池中心,玉石碎渣溅得四处都是,风过处,窸窸窣窣地拂过余烬黑灰。
  梅清渐怔了半晌,迈过横亘路中的残破玉梁,慢慢地往城池中走去,存放于童年的残存记忆随着神力封印的彻底松散,逐一浮现眼前。
  以往春夏之交时,白民国中的平民常在城外贩卖牛马,他就曾经在这里见过一头尤其瘦小的小牛,一双澄澈乌黑的眼睛能胜得过母亲最名贵的一对黑曜石;
  街角玉器店的柜门漆黑高大,他曾趁着长辈不留神,偷偷溜进去一次,单为了钻进那柜门里瞅上一瞅;
  捏泥人的椽伯伯时常给他塞些零嘴儿;专卖鸟蛋的鹄阿姐有一头瀑布似的雪白长发……
  梅清渐早已记不清这些人的音容笑貌了,勉力回想,也只剩些支离破碎的残存记忆,幼年时的所见所闻有如掌中流沙,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握住,却流逝得越来越快。
  这是他一世都回不去的家乡。偌大的故园故土,竟然只剩下他和腾黄孤伶伶的脚步声。
  宫城内的大理石阶梯早已坍塌毁坏,梅清渐足尖轻点,纵身跃去,在白民国的故土之上,他体内蕴藏的神力自然流转自如,呼吸之间,已然轻飘飘地落在断裂的阶梯顶端。
  一侧的黑漆木门被烧毁了大半,梅清渐阖眼定了定神,这才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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